第六章
她瘋了
可是玻璃隔音太好，我聽不見呢媽媽。
突然我懷里的小狗打了個噴嚏，我心疼的將小毯子緊了又緊，抱著它去太陽下補鈣。
一連幾個月，我媽吃的飯是餿的，穿的衣服是用狗的衣服亂縫起來的，只能在做家務快撐不住的時候討一瓶營養液維持生命。
可她依然樂在其中。
因為每天宋民都打電話告知我媽給她卡里打了幾萬塊錢。
直到有一天，她興奮的告訴我：
「兒子，媽現在有一千萬哎！媽帶你走咱不受這窩囊氣了！」
可是媽媽，你是不是在做夢呢
天還沒大亮，我媽躡手躡腳的將銀行卡取出。
剩下的什么都沒帶，只帶了一個我。
銀行里，眾人像看猴子一般圍著我媽竊竊私語：
「這女人不會瘋了吧」
「看著像個乞丐，好可憐啊！」
「看樣子好像腦子有點問題！」
我媽羞憤極了，開始滿嘴噴沫：
「老娘現在有一千萬，懂嗎你們！都是一堆窮狗！」
可下一秒，銀行工作人員開口：
「不好意思，您這張卡余額為零。」
我媽臉色變得煞白，她蜷縮在地上哆嗦著給宋民打去電話。
撥了三十多次，全部都是無人接聽。
她開始跪在地上哭嚎她已經欠了很多債，活不下去了。
我站的遠遠地，像是在欣賞一場行為藝術。
我很想沖上前問問她。
這種恥辱，被欺騙，被歧視的日子，好過嗎
可待人群散去，我又上前輕輕抓住她的肩膀：
「別急，媽，我還有個別的賺錢的路子。」
聽完我說的話后，我媽以一種傷心欲絕的眼神望著我。
抬手，一記清脆響亮：
「你竟然忍心讓你媽去賣！」
我無所謂的笑笑：
「那年你想和我去拍親子照，我姐才十幾歲，為了幾百塊錢你不照樣也讓她去賣嗎」
我媽難過的朝著我嘶吼：
「她不值什么錢，賣幾次又怎樣我又沒打算讓她嫁人！」
何遠航七歲生日那年，我媽為他燒了一桌過年才有的飯菜，桌上擺著的是剛洗出來的親子照。
可我媽依然不開心，她拿起干硬的饅頭砸向我。
她說我臟，不配呆在家里吃飯。
我蹲在狗窩旁整整一天，想不通她為什么將我送到那些低保戶光棍的床上受盡折磨。
我只知道我滿身傷痕的回來以后，我媽笑了，她說她有錢帶何遠航過生日了。
那年我十二歲。
我忍下胸口的氣悶，微笑的為她計算著所欠下的債。
各種借貸算下來二十萬。
「媽，你自己好好考慮。」
聽到這個數字，我媽愣了好久咬咬牙：
「這地方在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