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親王之女
皇帝究竟是生還是死，沒有人知道，外面的勢力進不去，里面的消息也出不來。
而我，主動求見梁王，說要為他分憂。
梁王是皇帝最小的異母弟弟，今年才三十歲，他生地儒雅溫柔，讓人一見便不由得放下心防，可行事毒辣，半點不留情面。
他垂眸看著我，半晌才幽幽問：小師父如何知道本王的憂慮又要如何為本王分憂
我抬頭望著他那雙陰毒的眼，不閃不避、不卑不亢：貧尼能殺皇帝。
梁王遲遲沒有上位，不過是擔心弒君的舉動會影響自己的身后名，所以想讓皇帝自己病死。
但皇權更迭，遲一日便會多一分風險，等得越久，變數越大。
以你和安宜之間二女爭夫的恩怨梁王失望地搖搖頭。
沈岐早已為他所用，如今我來動手，到頭來還是會算在梁王頭上。
皇叔錯了，侄女是要為父王報仇。
我也算皇家貴胄。
我出生時，便被先帝冊封為福寧縣主，是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嬰兒。
但一年后先帝薨逝，今上登基，我的父親琰王被幽禁，母親假死后換了個身份成了貴妃。
我跟隨父親艱難地長到八歲時，皇帝送來了一杯鴆酒。
父親死了。
我高熱一個月，醒來后忘了自己是誰。
猶記得剛剛成為小尼姑的那兩年，宮里不斷有人來試探我有沒有恢復記憶。
一開始我是真的什么也不記得，可后來我卻不敢記得。
貴妃總是借口聽佛經來寺里看我，好幾次我都想撲到她懷里喊娘，我想問她為什么不要我，想求她帶我走。
但我不敢。
我看著貴妃眼里的愧疚越來越淡，我在她眼里越來越像個普通的小尼姑，我和公主的差距越來越大，仿佛她們天生就該在云端享受供奉，而我就連被她們踩在腳下也算一種恩遇。
我開始恨公主，恨貴妃，恨皇帝。
我曾在佛祖金身下詛咒他們，可他們依舊錦衣玉食、呼奴喚婢。
我試圖在公主和貴妃的飲食上下手，可根本找不到機會。
直到公主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紀。
我知道我很卑鄙。
可誰讓他們都欺負我
皇帝斜靠在軟枕上，貴妃一勺一勺地喂他湯藥，他們像一對極其恩愛的患難夫妻，用最堅定溫柔的眼神，安撫對方緊張的心神。
貴妃看見我時大吃一驚，但很快想明白我和沈岐已經投靠了梁王。
她放下碗，關心她的愛女。
公主被迫在府中養病，梁王不肯讓他們一家人團聚，他們都很掛念公主。
我會讓梁王殺了她。我看著皇帝和貴妃驟然變色的臉，欣賞著他們無可奈何的表情，想象著他們即將痛失愛女的傷懷。
我想，這也算是報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