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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額頭還沒碰到地面,她臉色一白,扶著肚子倒在地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賀方竹頓時(shí)慌了神,吼道:沈南音,你究竟要鬧到什么時(shí)候
他抱著瞿芳若撞開她,眸色冷若冰霜。
成婚之前,你不準(zhǔn)再出現(xiàn)在芳若的面前!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閃失,我不會(huì)放過你的!
他沒注意到懷里緊閉雙眼的人忽而露出得意的微笑,更沒注意到沈南音摸著腰間玉佩的手猛得一滯。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他就匆匆離開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瞿芳若安置下馬車上,轉(zhuǎn)身卻看見沈南音靜靜地站在門前。
梨花樹下的女子溫和恬靜,一襲赤衣像是天邊的紅霞。
賀方竹看得怔愣,莫名地想起他們初見的那一日。
母親抱著重病的他跪在沈家大門口,沈老爺閉門不見,任由他們被大雨淋濕。
他渾身高熱,迷迷糊糊間連母親的臉都看不真切,卻唯獨(dú)記得沈南音偷偷開了門,臟兮兮的小手緊握著一把草藥。
少女白嫩的掌心滿是血污,帶著哭腔道:賀夫人,快隨我進(jìn)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回過神,沈南音從梨花樹下走到他身邊。
她掃了馬車一眼,淡淡道:瞿芳若身體有恙,怎么不讓沈府的大夫看看
賀方竹冷哼一聲:沈南音,你裝什么你不是愛我愛得要了命,不嫁給我便鬧著去死嗎
我就是信了你這一副惺惺作態(tài),那一日才讓你找到可乘之機(jī),害得芳若動(dòng)了胎氣。
但你要再敢如此乖張行事,別怪我的弓箭不長(zhǎng)眼了。
沈南音外祖家是武將,賀方竹精于劍術(shù),他的弓箭還是昔日她親自教的。
現(xiàn)今他對(duì)她說,別怪他的弓箭不長(zhǎng)眼。
沈南音低眉笑了,心中仿佛被剜去了一塊肉。
初時(shí)疼些,后來只覺得空空蕩蕩。
她起身走到他身邊,他戒備地將手放到腰間。
沈南音輕輕瞥了他一眼,再也不見當(dāng)年桃花樹下滿眼是她的少年郎的樣子。
沈南音嘆息一聲,從懷里掏出玉佩,賀方竹,往后我們便兩不相欠了。
他的目光停滯在玉佩上,臉色霎時(shí)間變得難看。
他也想起來了,沈南音曾經(jīng)是他的母親親自求娶的兒媳。
賀方竹倉皇伸出手接住玉佩,觸碰到她掌心時(shí),冰冷得讓他心驚。
沈南音淡漠地轉(zhuǎn)過身,擦去了此生最后一次為他而流的眼淚。
不知為何,賀方竹心頭忽然一陣劇痛。
心口處像是堵著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想開口喚她,告訴她這玉佩是他母親相贈(zèng),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可才走出兩步,馬車?yán)锏啮姆既艟蛣×业乜人粤似饋怼?/p>
賀方竹猶豫著停下腳步,不過片刻,那道身影便轉(zhuǎn)過回廊,再也看不見了。
來不及多想,他把玉佩塞進(jìn)懷里,轉(zhuǎn)身走向瞿芳若。
沈南音只是一時(shí)生氣罷了,等到瞿芳若生下孩子之后,若是她還執(zhí)意要嫁給他,到時(shí)候把她納為妾室養(yǎng)在將軍府也不是難事。
想到這里,賀方竹莫名地?fù)P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