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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亦微雖然不是直接導(dǎo)致這場火災(zāi)的人,但她容不下月華母子的事,早就在鎮(zhèn)子上傳開了。

沈琛的大哥是抗洪烈士,有這層身份在,月華娘倆的死亡就不能隨便忽悠過去了。

沒法真正給阮亦微定sharen罪,也能給她定個侮辱罪,按照紀(jì)律,是要進(jìn)禁閉室的。

然而,沈琛在葬禮上那一跪,公安最終給阮亦微的處分就變成了游街示眾。

三九天,北風(fēng)卷著雪粒子砸在阮亦微身上,她踉蹌著被推搡到青石板路上。

脖子上的木牌勒進(jìn)皮肉,侮辱烈士四個紅字是她渾身上下唯一的色彩。

領(lǐng)隊(duì)游街的男人是沈家大哥的同事,對著阮亦微滿臉陰沉:把鞋脫了!

赤腳踩在結(jié)了冰碴的路面,阮亦微凍得一哆嗦。

男人不屑地嗤笑:sharen犯,裝什么可憐,快走!

sharen犯!毒婆娘!

爛菜葉混著碎石飛來,阮亦微下意識護(hù)住頭,后腰卻挨了記悶棍。

圍觀人群里閃過鄰居王嬸的臉,上周還來借過鹽的女人,此刻正把雞蛋殼往她頭上丟。

額頭突然一熱,黏稠的血滑過睫毛。阮亦微盯著落在雪地上的血珠子,想起小軍七歲那年發(fā)燒,她也是這樣抱著滾燙的孩子在雪夜里狂奔。

那時的雪是熱乎的。

媽!

稚嫩的童聲刺破謾罵。

沈小軍被沈琛握著,冷冷地站在路旁。

阮亦微剛要張嘴,卻見兒子抓起煤渣狠狠砸來:你還我月華嬸,還我明強(qiáng)哥!

阮亦微的臉又添上了幾抹黑色。

哈哈,丑八怪。

嘲笑聲四面八方,無孔不入。

阮亦微呆怔地凝望看不到盡頭的冰路,心海成灰。

是啊,她是罪犯,她害死了嫂子和侄子,她的余生,是要拿來贖罪的,怎么還能奢求丈夫兒子的原諒呢......

直到暮色四合,這場游街才算結(jié)束。

阮亦微一瘸一拐地走到家門口,屋內(nèi)飄出炒白菜的香氣。

門縫里漏出的暖光突然擴(kuò)大,香氣也更近了些。

沈琛端出來碗米飯,上面壓著一層白菜桿子。

吃吧,就在外面吃。

阮亦微確實(shí)餓得緊,捧過碗就是一頓扒拉。

沈琛沒有出來,就站在門邊看著她吃飯。

他的神色帶著些微不忍,轉(zhuǎn)頭讓小軍去拿了瓶紅花油。

你以后就住柴房,每天寫1000字悔過書。

什么時候月華肯入夢告訴我她原諒你了,你再回屋。

阮亦微手指上的凍瘡紫紅流膿,她緊緊捏著碗,蓬亂的頭發(fā)完全遮住了臉。

沈琛嘆了口氣,又回屋抱了一床厚被子。

柴房里面我鋪了茅草,不冷。

我也不想這樣對你,是你犯的罪,實(shí)在讓我寒心。

沈琛說了一堆,見阮亦微不說話,忍不住上了脾氣,將那被子往地上一扔:

我不會跟你離婚,已經(jīng)是最后的情分了,你還有什么不滿

阮亦微盯著被套上的紅色牡丹花——洞房那夜,她就是躺在這床被子里,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了沈琛。

如今,花色已經(jīng)褪到發(fā)白。

亦如阮亦微的人生。

......好。

阮亦微的聲音全是啞的。

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一絲光線也沒給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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