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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日子,顧皎皎的精神好了許多。
她特意讓謝憐教她畫畫。
畫人。
謝憐執(zhí)筆的手勢像在批閱奏章,狼毫尖懸在宣紙上方三寸,遲遲不肯落下。
我故意把蘸飽朱砂的筆往他虎口蹭,看胭脂色順著掌紋爬上腕骨。
像極了謝憐掀開帳幔時,被她用口脂染紅的指尖。
此處該用飛白。
謝憐忽然包住她整只手,帶著筆鋒在絹帛上掃出凜冽的弧度。
松煙墨混著他袖口的沉水香,在畫中人的玉冠處洇開薄霧。
顧皎皎數(shù)著他睫毛在宣紙上的投影,突然想起二人第一次那晚,燭火也是這樣將我們交疊的影子投滿整面墻。
畫中的腰封終究被顧皎皎畫歪了。
朱砂沿著鶴紋游走,勾出個曖昧的弧度。
謝憐輕咳著移開視線,耳尖泛起的紅,比筆洗里的朱砂還要艷。
春陽透過茜紗窗欞,將二人糾纏的衣袖染成海棠色。
她故意把筆桿往后頂了頂。
謝憐喉間溢出的悶哼與記憶重疊——
莫鬧。
他捉住顧皎皎搗亂的手,卻縱容她將朱砂印拓在他襟口。
有個秘密顧皎皎一直沒敢和他說。
其實見他第一眼,顧皎皎就想和他睡覺。
那時候想的是,高嶺之花拜倒在自己的裙下,應(yīng)當(dāng)是件很刺激的事情。
顧皎皎像個蓄勢待發(fā)的獵手,躍躍欲試。
沒想到,竟然栽在了這個不通情事的人身上。
更沒想到的是。
他這么一個守正不阿的人,為了自己竟甘愿折腰。
不光親手將自己捧成一朵嬌花。
還讓自己見識了,這輩子從沒見過的暢快風(fēng)景。
趁著謝憐不在,她又重新畫了一幅畫。
是二人第一次見面,他在巷口出現(xiàn)的模樣。
擱筆時,看著自己拙劣的畫技,只摩出了他三分神韻,覺得又羞臊又好笑。
顧皎皎命人將畫送去裱好,并叮囑他們,一定要在謝府辦喪事的時候送來。
就當(dāng)是,她最后送給謝憐的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