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張建國摟著我指天發(fā)誓:“紅梅,等廠里分房,我一定讓你和娃住進(jìn)家屬樓!”
轉(zhuǎn)頭卻把技校名額、年終獎金全塞給女工陳玉蘭:“她男人為救我死在鋼水里,咱得替老劉家養(yǎng)好遺腹子!”
廠里糧荒那年,我?guī)е畠簱焓程灭t水里的菜葉,他卻給陳玉蘭的兒子訂進(jìn)口蛋糕:“孩子長身體不能虧嘴!”
直到冬至那夜,女兒為搶半塊發(fā)霉饅頭被叉車軋斷腿。
我背著她冰涼的尸首沖進(jìn)廠辦,撞見陳玉蘭裹著我結(jié)婚時的羊絨衫,指尖戳著分房申請表嬌嗔:
“建國哥,王紅梅那么愛你,能同意離婚嗎?我還等著住雙陽臺的干部樓呢!”
張建國摘掉她發(fā)梢的蛋糕渣:
“她連女兒都看不好,敢不同意!等女兒的喪葬費批下來,正好給小龍交擇校費。
”絕望的我背著女兒跳進(jìn)了廠里的煉鋼鍋爐。
再睜眼,回到女兒偷藏半塊饅頭塞給我的清晨。
這一次,我撕爛了模范家庭的錦旗,抄起角落的砍柴刀:
“崽兒,走!去廠食堂開葷——今天紅燒肉管夠!”
……1重生后第一件事,我撕毀了墻上掛的模范家庭錦旗。
這破玩意兒掛了五年,把我釘成廠里最可笑的活菩薩。
“紅梅你發(fā)什么瘋!”張建國下班回來,看到我正站在梯子上絞錦旗,臉色瞬間黑了。
他快步走過來,伸手就要搶我手里的剪刀。
“這可是廠長親自頒發(fā)的,你撕了干什么?”他臉色鐵青,伸手想去撿地上的碎片,卻被我一把推開。
“去他媽的廠長!”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剪刀咔嚓一聲,金絲絨布料應(yīng)聲撕裂。
我盯著他冷笑:“張建國,你也好意思把這玩意兒掛在墻上?”“模范家庭?你問問全廠,誰不知道這錦旗是你用來遮羞的!”我踩住地上破碎的錦旗,剁了幾腳,還狠狠的呸了兩口。
這時一直縮在角落里的小芳,小心翼翼的抓住我的衣角,從棉襖里摸出半塊饅頭:“媽,給你吃,別跟爸爸吵架了?”女兒瘦得皮包骨頭,指頭凍的通紅。
我的心像是被刀子扎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腕,觸到她腕骨硌人的突起。
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刻,我抹著眼淚把饅頭掰成兩半,說媽媽不餓。
三天后,她就永遠(yuǎn)地閉上了眼睛。
“小芳,別怕。
”我緊緊抱住她,聲音哽咽,“這次,媽媽不會再讓你餓肚子了。
”“紅梅,你到底要干什么?”張建國急得直跺腳,“你這是在害自己!你撕了錦旗,以后還怎么在這廠里做人?”“做人?”我冷笑一聲,抄起角落里的砍柴刀,一把拽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扯到食堂門口,“走!今天我就讓你看看,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