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休稍作思考,想著這個問題應當是可以回答的,便回道:“曹公公。”
“曹公公?”
曲休頷首:“曹公公說夫人面相生得好,是有福之人,讓皇上得空見見夫人。”
江元音只覺得莫名其妙,繼而回憶起曹學良昨日來宣旨時,的確不住頻頻看她。
她當時注意力都在,齊司延到底騙了她些什么上,并沒有太在意。
現在想來著實有些古怪。
只是她面相生得有福同她的身世,是八竿子打不著吧?
江元音又問:“還有誰提到了我?”
曲休搖頭。
江元音的思路斷了。
齊司延到底是如何知道她不是江興德的女兒的?
他昨夜反復摩挲她左肩的刺青,難道他已知曉她的身世?
那他會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思及此,心臟似被人揉捏拉扯,一陣絞痛。
江元音承認,在這個問題上她仍舊怯懦。
近乎本能地逃避有關親生父母的一切,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去了解,她當年被遺棄的原因。
曲休反復抬眼低眼,斟酌著言辭開解道:“侯爺昨日入宮并不順遂,侯爺定是不想讓夫人受他情緒影響,徒增煩惱憂思,這才避著夫人。”
“侯爺昨夜飲酒未能安寢,今天白日又奔波了一日,著實受了累,還請夫人不要多想,給侯爺點補覺緩神的時間,待侯爺精神頭好了,自然就回主屋睡了。”
他其實說得非常婉轉了,侯爺可不止是精神頭不好。
整整一日,侯爺那張臉跟冰封了似的,半點表情也沒有。
更是惜字如金,如非必要,根本不開口。
這樣陰沉沉的侯爺,上一次見,還是一年前。
江元音沉默片刻,松開了蜷縮的手指,開口道:“好,那我今夜就不打擾侯爺休息了。”
曲休松了口氣,側身擺出恭送的姿勢:“夫人慢走。”
江元音沒挪步,又道:“有幾句話,你幫我轉告侯爺。”
“夫人請說。”
“我理解他這兩日辛勞,但我一樣疲累,煩惱與憂思,亦不是只他一人有,我去了趟云鶴觀,心間諸多困惑,還望侯爺睡好了,能與我解惑。”
江元音點到為止,抬步離開。
她提了云鶴觀,相信齊司延一聽便知道她已發現他欺瞞她的事。
算是她在兩人這場誤會與較量中,主動戳破,邁出了第一步。
江元音不僅是多給了齊司延一晚的時間,亦是給了自己一晚的時間來消化緩沖。
這兩日,不斷有新的矛盾問題涌上來,她需要不停地思考做出抉擇。
現下,她需要思慮清楚,如果齊司延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她當作何反應。
只有將這些都想明白了,才不會在和他的攤牌溝通中慌神。
又是一夜輾轉難眠。
清晨,雪燕和清秋一如往常進屋侍候她更衣梳洗。
兩人交換了下眼神,雪燕從清秋端著的銅盆中擰了帕子,遞給江元音后,主動道:“夫人,侯爺又出府了。”
她們都知江元音尋了齊司延兩日了,是以在其起床前,一直留心齊司延那邊的動靜。
怕江元音起來后,如昨日一般,又白跑一趟,徒增失望傷心。
江元音拿帕子的手微頓,隨即如常擦拭了臉,沖雪燕道:“拿一身你的衣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