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李彥成森冷道:“除非你將朕的公主迎回宮來。”
李霽眸里凝著一股氣:“臣弟這些年為皇兄做的可還少?臣弟替皇兄清君側(cè)、肅朝野,沒有功勞亦有苦勞,皇兄何必如此逼臣弟?”
他深知江元音當(dāng)了這“公主”要面對什么,何況她根本無意于此。
可玉嬤嬤于他而言,堪比生母。
他原本還計(jì)劃著,離開汴京后去陪陪她,不曾想?yún)s相聚于此情此景。
他又如何能置她于不顧?
“好,朕不逼你,朕給你選擇,”李彥成笑了,“若你執(zhí)意不去尋公主,那你與玉嬤嬤,只有一人能出這寢殿。”
李霽眸里的那股氣,終究是泯滅了他對兄長最后的期盼與舊念。
“清晏,你要如何選?”
沉默的僵持,直到李霽扶著玉嬤嬤的手,感受到溫?zé)岬囊后w。
他猛地側(cè)頭,望見玉嬤嬤口吐鮮血,他滿手都是玉嬤嬤的血。
玉嬤嬤望著李彥成,費(fèi)勁的吐詞,可一張嘴鮮血不止:“求陛下放了......王爺......老奴愿一死......”
“玉嬤嬤......”他的手在抖,不該如何是好,無助得像曾經(jīng)被她照料的小孩,愚笨的伸出雙手去接她吐出來的血,顫聲道:“別說話了,你堅(jiān)持住......”
他再無半點(diǎn)傲氣,轉(zhuǎn)身匍匐朝李彥成跪下:“臣弟知錯(cuò),臣弟求皇兄救救玉嬤嬤......”
“為王爺......”玉嬤嬤滿臉慈愛看他,“老奴死而......”無憾。
后兩個(gè)字,她終究沒能說出口。
她咬舌自盡了。
李霽渾身打顫,去探玉嬤嬤的鼻息,不住搖頭,卻半個(gè)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李彥成半是羨慕半是自嘲的出聲:“她是真疼你,寧死也不愿你受朕脅迫。”
“而朕身邊的人,除了算計(jì)還是算計(jì)。”
“不過你不要以為玉嬤嬤死了,朕就奈何不了你。”
李彥成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gè)藥瓶,邊倒出里面唯一一顆藥,邊對李霽道:“剛剛的酒里,有‘神隕形消’散,三月內(nèi)若沒有解藥,你會神隕形消而亡。”
李霽跪俯在玉嬤嬤身旁,側(cè)目看著李彥成,譏諷道:“皇兄何必以身入局呢,皇兄賜毒,臣弟焉能抗旨?”
他曾敬愛的皇兄,早就面目全非。
李彥成咽下解藥,俯視李霽,道:“三月內(nèi),將公主帶回來,朕給你解藥。”
“皇兄可還記得當(dāng)初是為何要坐上這龍椅?”
他說,當(dāng)了皇帝便能護(hù)住自己。
可如今要自己死的,不也是他嗎?
真真諷刺!
“呵——”李霽忽然笑出了聲,笑到眼角帶淚,他身影搖晃著,又朝李彥成一拜,十指快要扣入地里,“臣弟領(lǐng)旨,還請皇兄允臣弟替玉嬤嬤......收尸入土。”
江南,濰城。
江元音下了決心,便同曲休分別。
一番思索后,她沒有喬裝打扮隨曲休坐船前往濰城。
一來她一行三人,喬裝打扮多有不便不說,漁夫一家領(lǐng)著三個(gè)女子登門亦引人注目,等同于告訴李承燁,漁夫一家用漁船助齊司延與外界通行,恐會給他們?nèi)莵砺闊?/p>
二來她既打算直面心魔,就無需躲躲藏藏,更該大大方方的去。
該害怕的人不該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