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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第1頁)

二十二

「先好好收著,等到不打眼的時候再戴便是。」

青兒之前常和我說,她的婉姐姐對她極好,處處愛護。

我在宮中多年,對人情早就看薄,今日一見,這張婉雖性子深沉,但對青兒卻是不作假的真心。

有這樣細心又妥帖的人與青兒一處,我今后也能放心很多吧。

正想著,就見張婉從身后的石凳上拿出一個包袱,笑道:「喏,我也備下了生辰賀禮,倒是不及魏公公的貴重,你瞧瞧可喜歡?!?/p>

青兒接過,解開一看,只見艷麗的紅光瑩瑩,流彩肆意,竟是一塊紅蓋頭。

「這......」青兒先是一愣,繼而又驚又喜,「是那塊貴人主子賞的那塊紅布!婉姐姐,你是什么時候繡成的我竟不知?!?/p>

她指尖一寸寸地摸索著那些精細的針腳,金線繡著鳳求凰的花樣,四角墜著流蘇,華貴又寓意美好。

「姐姐說好要于我一同繡的,怎么還瞞著我呢......」青兒抬起頭,眼眶微紅地嗔怪著。

「繡得這樣細,也不知費了姐姐多少功夫,這陣子一定沒休息好......」

張婉聽她說著,只是笑,「你知道的,我繡慣了,并沒有用多少時間,倒是這金線昂貴,姐姐份例用光了,還要靠小青兒救濟救濟?!?/p>

說罷,她捏了捏青兒的鼻尖,哄得青兒笑著與她鬧做一團。

而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目光竟無法從那精致的紅蓋頭上移開。

無論是蓬門小戶,還是貴族世家,女子出嫁,都是要披上這席紅蓋頭。

歡慶此日結(jié)佳偶,且喜今朝慶良緣。

而這些與我,已經(jīng)是畢生不可得。

我沒有任何一刻,如此清晰而深刻地認識到,不管我擁有多少權(quán)勢,財寶,也只是個殘缺之人罷了。

魏衍,這個名字,是爹央求村口的老秀才起的。

衍嗣繁茂,人丁興旺。

升斗小民最樸素的心愿而已。

只是爹顯然沒有預料到,一場洪水,一場饑荒,這個名字便沒有了任何意義,只余滿腔諷刺。

「青兒,姐姐打聽過了,教坊司的舞姬只要能熬成教習嬤嬤,等過了三十歲,也是有機會出宮的。」

「真的!姐姐從哪聽來的」青兒抓著蓋頭的手指猛地一緊,急切地追問起張婉。

青兒是很想出宮的吧,我默然聽著她們的交談。

年輕活潑的鳥兒總是向往自由的。

如果有得選,誰愿意被困在這寂寞的宮廷一輩子呢

「我親耳聽嬤嬤說的,自然是真的。

「若有朝一日能出宮,青兒,我們定要還在一處,賃個小院子,用攢下的銀錢做些小生意也能過活的。

「到時候,這條紅蓋頭,也能有用武之處啦......」

張婉攬著青兒,一字一句描繪著離宮后的生活。

平淡樸素,卻很安樂。

姐妹家人在旁,有夫有子,將來兒孫繞膝,多么美好。

聽出張婉言中之意,青兒臉頰微紅,「婉姐姐說什么呢!我,我才不要嫁人呢......」

本朝崇尚早婚,青兒已到嫁齡,若是蹉跎到三十歲,雖則年齡大了些,但肯取舍,也是能找到合適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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