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終于到了日子，圣駕浩浩蕩蕩的啟程，宮中不知不覺就空了許多。
蒹葭宮中，皇后帶走了幾個貼身宮女，留下我算是看家。
不用在主子跟前伺候是好事，但這種好事又豈會輕易輪到我
我心中算著時間，估摸著圣駕已到行宮的第二日，親自去了御膳房，下達了皇后娘娘的旨意。
「娘娘見夏日炎熱，心疼那些留在宮中不能去避暑的主子，特意吩咐了，要給給留下的主子們備上一份清涼滋補的湯羹，以示天家仁善寬厚。
「至于這份例銀便從皇后娘娘的份例中出，不叫你們御膳房為難，若是做得好了，還另有賞錢，勞你們辛苦。」
御膳房的管事聽了，滿臉堆笑，連連應下，口中直頌皇后娘娘仁慈大度。
有了實惠，差事自辦得極快。
湯羹做好后，我安排小內監們，挨個兒宮送去。
至于我自己，拎著最后一個食盒，獨自去了一處偏僻的宮室。
29
「玉棋姐姐。」
正在灶臺上忙碌的宮女身形一頓，抬頭見了我，神色說不上好看。
「不知魏公公來此，有何要事」
玉棋垂首，淡漠地朝我行禮。
自瑤貴妃歿逝，蘅芷宮宮人都歸內務府重新分配，大部分都被分去伺候新進宮的妃嬪。
玉棋也是如此，她被安排去服侍張寶林。
張寶林出身不高，樣貌卻是拔尖，侍寢后被封了才人。
這位張才人小門小戶，張狂粗淺，除了美貌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皇帝在宮中，高門貴女見多了，第一次見這樣的，只覺有趣可愛，很是寵幸了一段時間。
然以色侍人終不能長久，只靠帝王一時新鮮，張氏不過得寵了兩個月，皇帝又被其他美人吸引了目光。
不過，張才人也算不上失寵，皇帝每個月去她宮中一兩次，倒也沒人敢怠慢。
當然，比起剛進宮時的恩寵，就差了許多。
至于這次行宮避暑，張才人不在其列，乃是因為她前兩日因一點口角得罪了玉嬪。
后者出身高，又正是皇帝眼下最得意的，對著張才人這舊愛也沒多客氣，罰她在樹蔭下跪了一炷香。
這本不算很重的責罰，皇帝聽了也不過一笑，隨了玉嬪的面子。
是張才人自己身子嬌嫩，跪傷了膝蓋，行動不便，行宮自是去不得了。
「才人近日心情煩悶，想必姐姐日子難捱。」
「都是伺候主子，盡奴婢的本份罷了。」
玉棋平靜地回答著，只是看我的眼神中有些許戒備與警醒。
宮中人情比紙薄，真心比金貴。
因果輪回，種豆得豆。
我既當初就不是抱著真心與玉棋相交，如今受她冷臉也屬尋常。
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再來叨擾她的平靜日子。
只是，誰讓她如今伺候的，是張才人呢。
我拿出食盒，說出那套皇后賞賜的說辭。
玉棋眼中的諷刺一閃而過，還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樣子，「皇后娘娘仁善，奴婢代才人謝過娘娘的恩典。」
她不是傻子，待在瑤貴妃身邊那么久，看著她有孕，小產，到最后染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