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怎么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呢
不過是知道，這里面的水又深又沉，不敢招惹，為保全自己便做不知罷了。
我放下食盒，看過去，玉棋只沉默不語。
直到她自己按捺不住，「魏公公還有何事」
而我，打開那碗冒著熱氣的湯羹，幽幽地望向她，「聽說，才人最近不思飲食，人也削瘦了許多呢。」
玉棋善作藥膳，粗通醫理，聽出我話中之意，臉色瞬時更不好看了。
她顫著唇，「才人苦夏，胃口不好也是常事。」
「只是胃口不好嗎姐姐是伺候過瑤貴妃的啊，女子有孕之初，是何等模樣，姐姐不知嗎」
我笑著看去，在玉棋眼中，便似陰冷的毒蛇般讓人渾身發寒。
「張才人已有一個月的身孕，在新晉的秀女中還是頭份，真真是好福氣呢。
「只是可惜，請平安脈的太醫醫術不精，并未診出，連才人自己，還不知道呢。」
皇后曾安排，每個月要太醫院為后宮嬪妃請脈，以便調理身體。
明面上是為后宮眾人保養身體，早日懷上龍胎，綿延后嗣，更顯皇后仁德心細。
只是無人知曉，這請脈的太醫，母親姓姜，皇后娘娘的那個姜。
所以，張才人的那份有孕的脈案，早就暗中送到了蒹葭宮。
「太醫診不出，姐姐也只是懷疑，想必這幾日也很煩惱吧。」
玉棋輕吐出口氣，到底是經歷過瑤貴妃的事，她紛亂的心緒漸漸平復，再抬頭看向我時，已不似剛開始般慌亂。
「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說吧。」
30
與聰明人說話總是很爽快的。
當天夜里，張才人小產，闔宮驚動。
留守在太醫院的幾名太醫連夜進宮，一番診治后，張才人失了孩子，性命無虞。
但她傷了身子，恐怕日后子嗣艱難。
至于小產的原因，那次罰跪成罪魁禍首，而才人剛有孕，胎未坐穩，受罰發熱去不成行宮，心情郁結，胎保不住在正常不過了。
消息傳到行宮已是兩日后。
皇帝惋惜又遺憾，他登基四年了，除了幾個公主，還未有皇子。
但也僅僅是惋惜罷了。
畢竟，這只是個意外。
唯一能怪罪的，就是玉嬪，可她也并不知道張才人有孕。
就連張才人自己都不知呢。
至于太醫，也并無錯處。
才人有孕半月小產，這期間并未召太醫診脈。
是的，有孕半月，而非一月。
幾個太醫診斷一致，即便張才人自己覺察出不對，又能怎樣呢
皇宮中，子嗣貴重，也輪不到只半個月都未成型的皇嗣。
張才人這一胎，幾乎落得悄無聲息，就這么過去了。
她本人得到了皇帝賞賜的珠寶錦緞以做安撫，僅此而已。
幾日后，玉棋主動找上了我。
她神色疲乏，好似心中有千擔重石不得解脫。
「魏公公，奴婢已尊吩咐，不知公公所諾，何時兌現」
她從來不是個壞人，這次卻親手在張才人的飲食里做了手腳，違背了本心。
這其中有我以利許之，更多的，是來自皇后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