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謹修和溫錦安睜著迷茫的眼睛,不懂她在說什么啞謎。直到從溫雪菱口中聽到......“一個多月前,臣女娘親由太后懿旨親賜,亦得圣上金口玉言允可,以原配之禮入主丞相府?!薄罢杖輫髀伤C御令,原配為后宅主母,掌一府中饋,所生兒女為嫡長子、嫡長女。”她的語調(diào)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尤為平靜??赡请p與江月明對視的冷眸像暗夜一樣濃稠,似蟄伏了蓄勢而動的猛獸。江月明不懂后宅,但他懂人心。一聽溫雪菱說的這些話,就知她問這個疑慮是針對何事。聽溫錦安方才一口一個慕姨娘、庶姐,明目張膽貶低溫雪菱母女,想來也不是頭會兒如此。后宅之事,他身為大理寺卿無權(quán),也不該由他來管。但涉及容國律令......她故意縱容繼妹屢次三番得口舌之勢,令她誤以為自己是好拿捏欺負的主兒。如猛獸捕獲獵物時,總喜歡讓它在跟前多蹦跶幾下,待獵物放松警惕出門覓食時,再一把撲上去死死咬住。不僅滿足了自己狩獵的欲望,還能一擊致命,毫無生還的希望。此理放在這對姐妹倆身上同樣可解釋。江月明意識到溫雪菱是個極度聰慧,且善于蟄伏隱忍的人。不禁在心里開始思慮,自家女兒會不會著了她的套。言至于此,溫雪菱繼續(xù)道:“臣女所言可有錯?”江月明應(yīng)聲開口:“無錯?!眱H僅是凝視,他就從她眼睛里看到了猛獸鎖定獵物的破竹之勢?!凹热绱耍瑴劐\安罔顧容國律法,公然違背圣上和太后欽定的丞相原配夫人身份,喚我娘親為慕姨娘,喚我為庶姐,算不算......抗旨?”最后兩個字干脆利落。待溫錦安反應(yīng)過來想解釋時,江月明已經(jīng)沉下臉看著她?!皝砣?!拖出去,杖責(zé)五十大板,即刻行刑?!薄笆裁?!”溫錦安嗓音尖銳。屋子里靜謐無聲。他的聲音讓溫錦安再也顧不得偽裝,指尖狠狠掐住掌心扶著的胳膊。別說五十大板,饒是軍中將士,都撐不到三十大板。“不,我沒有抗旨,更沒有罔顧容國律法?!闭驹谖葑永铮o張到語無倫次,將腦子所能想到的救命之法,全部都說了一遍?!拔?、我母親是滿門英烈的謝家貴女——”大理寺親兵腳步頓住,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江月明,等待他的下一道命令。見他們停下,溫錦安眼睛里閃過一道找對法子的欣喜?!斑€......還有!我母親亦是丞相夫人,和父親的婚事也是圣上欽賜,我自出生起便是丞相府嫡女......”“她們本就是后來才入的丞相府,凡事都有先來后到之處,我喚她娘慕姨娘、喚她庶姐又有何錯?”溫錦安還是不甘心,更不想承認慕青魚比她母親榮貴。這些從北境蠻夷之地而來的粗鄙之人,村婦賤女,有何資格與她相提并論?她溫錦安生來尊貴!中了毒針的胳膊本就發(fā)麻,被溫錦安下意識掐下來的力道加重刺痛,溫謹修條件反射推開了她。溫雪菱眉頭輕挑,略有詫異他突如其來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