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看見她無力垂落的胳膊上,全部都是新舊交替的鞭痕。
溫謹禮知道奴城手段毒辣,真看到逃奴身上數不清的新舊傷口,他光是瞧著就覺得有些承受不住。
移開視線時,他看到了那個逃奴心口處的致命箭矢,被追兵毫不留情拔了出來。
帶出來的血肉甚至濺到了他的衣擺。
他蹙眉剛要離開,就看到逃奴肩頭處的紅色胎記,眼睛驀地瞪大。
溫雪菱也有同樣的胎記!
可安安不是說,她認識奴城的蛇主,有派人好好照料在奴城的菱兒嗎?
為何她還會變成眼前這般受盡折磨的凄慘樣子?
不會的!肯定不會是溫雪菱!
她肯定好好待在奴城辟出來的干凈院落,絕對不會是這個死尸。
絕對不會的!
他們只是想要給菱兒一個教訓,沒有想要她的性命啊。
溫謹禮被夢中的場景嚇到心神不寧,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濕。
心亂如麻之下,他的意識也跟著清醒了一些。隱隱能聽到有人在和他說話。
只是這道聲音忽遠不近,溫謹禮怎么聽都聽不清在說什么。
溫謹行想起近日夜聞,特意過來給弟弟把脈,驀地發現溫謹禮的脈象不再是瀕死之象。
反而蓬勃雜亂,有醒來的跡象。
他面露喜色:“四弟,醒醒,能不能聽到二哥的聲音。”
許久過去,溫謹行都沒有看到床榻上的人,有其他什么反應,似是被什么東西困住了。
無形的黑暗籠罩在溫謹禮的心頭。
夢里又開始暴雪。
在追兵將逃奴尸體當成戰利品,叉在長槍上帶回奴城時,溫謹禮的視線頻頻落在那人纖細的四肢。
很瘦很瘦。
像是從未吃過飽飯一樣的饑瘦。
給他一種都不需要用力就能折斷的錯覺。
這怎么可能會是他的菱兒呢?
即便是在花溪縣,他們家最貧瘠之際,她都沒有餓成這個樣子。
安安都說了,她專程派人在奴城用錦衣玉食供著她,還說她日子過得很滋潤,人也豐腴了不少。
溫謹禮強行壓下心慌,與大哥匯合。
突然,叉著尸體的那個追兵,身下的大馬不知被何物給驚擾了一下,兩只前蹄凌空,將馬上的人給甩了下來。
逃奴的尸體也被甩到了他的馬下。
臉上枯草般的長發散開,露出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剎那間,溫謹禮腦海里有什么東西炸裂。
他發現了逃奴的真面目。
竟然是溫雪菱。
他的親妹妹。
溫謹行看到弟弟雙唇翕合,蹙眉俯身湊近他,“四弟,你想說什么?”
靜謐的屋內,只有溫謹禮張張合合的雙唇。
奈何始終沒有聲音發出,溫謹行也聽不到他想說的話。
直到他離開,屋子里才響起溫謹禮的聲音。
“救......救菱......菱兒。”
溫謹禮身上發生的變化,并沒有引起溫雪菱太多注意。
她悄悄去瞧過。
再多施針幾次,溫謹禮就可以蘇醒。
而今讓她頭疼的是......
她被那個惡心的奴城蛇主,聶笥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