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臉色突變。
——她是想算計裴深,可是不想裴深死。
抗旨,那可是死罪。
“我沒事,我跟他們走。”南星道。
裴深臉色陰沉下來:“小雀兒,你還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想連累你太多。
南星自嘲地想,她這算不算,盜亦有道?
明明設計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
“無關信任,只是不想你做無謂的犧牲。”南星淡淡道。
說話間,她就要從床上起來。
沒想到的是,裴深竟然抱著了她,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他身上的溫暖撲面而來。
南星幾乎把嘴唇咬破。
她說:“裴深,冷靜點。”
“因為他們,我剛剛失去了孩子,我怎么冷靜?”裴深抱著她,“小雀兒,我們的孩子不會白死。我一定會替他報仇!一定!我發誓!”
這一次,他說到做到!
看著他目光中的狠厲,南星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冷嗎?”裴深把她抱得更緊。
南星搖了搖頭。
她不冷,她只是想到了,世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墻。
更何況,這個男人心思多縝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就沒有想過,能夠長久瞞著他。
只是之前她想,就算被發現了又如何?當年他也不是拙劣地欺騙自己嗎?
然而現在,她卻無法那般坦然。
秀兒說,南星是一塊冰,不怕別人對她冷;但是別人稍微對她熱一些,她就能把自己融化掉,付出一切。
果然,她就是受不得別人的好。
裴深,對不起。
南星狠狠心,把臉埋在裴深胸前,閉上了眼睛。
事已至此,破罐子破摔吧。
裴深同金麟衛對上,絲毫沒有讓步,抱著南星登上馬車,冷笑著道:“不用拿著圣旨嚇唬誰,我一會兒自然會進宮見皇上領罪!”
馬車緩緩而行,裴深從車上拿起毯子蓋在南星身上,低頭溫聲道:“小雀兒不怕,咱們一會兒就回家了。”
家?
南星從小到大,最可望不可及的夢想,就是這個字。
她是孤兒,是死士,過去沒有家,將來也不會有。
家是她心底最奢侈的夢想。
真的,就是做夢都覺得奢侈。
“你怎么辦?”南星問。
她冷靜得自己都覺得驚訝。
“我?不用擔心我,皇上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為難我。”裴深道,“最多罵我幾句荒唐。”
“真的不會有事?”
“我又不是慣犯。從小到大,我讓皇上操心的事情,也僅此一件罷了。”
不知道為什么,南星總覺得這個“慣犯”,意有所指。
“你只管養好自己的身體,乖乖聽話,不要亂跑,不要讓我找不到你。”裴深撫摸著她的頭頂,“小雀兒,聽話一些好不好?”
南星長久沉默。
回到侯府,下馬車,她要自己動,裴深還是不肯,堅持把她抱下去。
“裴深,我沒事。”
“讓我抱著你。”
裴深的聲音之中,帶著隱隱的顫抖和心疼。
南星喉頭微動,想說什么,卻還是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