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這是把白三郎當白家的下人了。
我就是白三郎,白三郎皺眉道,你剛才說誰請客
陳員外。
不去兩個字到嘴邊,白三郎恍然瞥見晾衣繩上掛滿了孩兒尿布,福至心靈。
阿默沒走。
至少現在還沒。
他還有機會。最后的機會。
...不好意思,白三郎低頭向李掌柜行禮,容我梳洗一番,立即就來。
李掌柜得知眼前這個開門的瘸子就是白三郎,心里更不愿意了。但貴客指定了廚子,他再不愿意也不會同銀子過不去,只丟下一句:你快些。我在車里等你。
不必李掌柜提醒,白三郎扶著單腿飛快地跳到水缸邊上,顧不得隆冬的嚴寒,舀起帶著冰渣子的水便往身上潑。冰冷的水沿著脖子灌進衣襟,像毒蛇游走著撕咬皮肉,白三郎心一橫,將上身整個兒埋進水缸里。
要快!要更快!可不能叫機會跑了!
不到半盞茶時間,白三郎已換上最干凈體面的衣裳,恭敬地叩響了李掌柜的馬車。
馬車在青石板上顛簸,將白三郎的獨腿硌得生疼。他抱著雕刀木盒縮在車廂角落,劣酒的后勁還在腦瓜里翻騰。冰寒的冷水洗去了他身上的污濁,卻也讓他更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去做什么的。
他要拿出畢生所學最好的技藝,去侍奉當年逼阿默做妾的惡霸。
這菜,做還是不做
車簾外閃過白不來的金漆招牌,跑堂正往門柱掛燈籠。快過年了,店里熱鬧繁忙得刺眼,若不是半年前他往送給陳員外的酒壇里加了料,此刻他本該也在里頭忙碌。
那么這一回,陳員外親自點他做菜,是安了什么心是想當眾羞辱他泄憤還是叫上阿默,一同看他活得毫無骨氣、卑賤得連野狗都不如的模樣
想什么呢!白三郎給了自己一巴掌,回過神時灶臺的鐵鍋早已燒得通紅。他握著雕刀的手抖如篩糠,宿醉的頭痛像被斧子劈開了腦殼。蘿卜牡丹刻成了爛菜花,奶湯燉吊子糊了鍋底,白三郎抓起冷水往臉上潑,卻一不小心碰翻了滾燙的湯鍋。
冒著泡的沸湯潑下來,將他的手背燒出一串水泡,也要將灶火滅個干凈。
這火一熄,難以重燃。
老子怎么能輸!
白三郎獨腿蹦著去夾炭火,拿燙傷的手背往褲腿上猛蹭。水泡破了,他怕影響出菜,撕了最好的衣袍將破潰的手緊緊裹住,疼痛刺得他幾乎咬碎了牙。
老子要贏回阿默!白三郎惡狠狠地說著,撿回那削錯了的蘿卜,進入新一輪雕刻。
房梁上,墨微辰輕手輕腳地在暗處坐下,她從李掌柜到白家下帖子時便已跟著,用鷹一般的眼睛從高處觀察他。她想看看,這個男人為了阿默,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昨夜她在好幾處看到望君山門人留下的暗記,內容都是在找她,用的是最緊急的傳星令。
男人啊,從前棄之如縷,失去后又何必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