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天，還是景安小學的宋老師，教中文，跟孩子一起做飯，分享些簡單的快樂。
孩子們對這個溫柔好看的東方老師又好奇又喜歡。
他們不懂國籍身份這些亂七八糟的。
只知道宋老師會做糖醋里脊，講孫悟空，他們摔破皮宋老師會幫他們處理傷口。
下午和晚上，就成了安東尼奧·席爾瓦的學習時間。
詹流景確實是個好老師，也夠嚴厲。
從基礎發音語法教起，還講巴西本地文化、習慣、黑話。
甚至貧民窟的生存規矩和人情世故。
她教東西直接，快，甚至有點糙。
發音不對，她直接指出來，一遍遍讓你改，改到對為止。
詞用錯了，立刻打斷，解釋不同場合的差別。
還搞場景模擬，讓宋槐安練對話。
從菜市場買菜到酒吧跟人搭訕，連怎么跟街頭混混打交道都教。
宋槐安像塊海綿，學得飛快。
他語言天賦還行，加上詹流景硬灌，進步很快。
慢慢能聽懂孩子們多數的玩笑話，也能跟學校本地廚子、保安簡單聊幾句。
這過程，感覺在給自己造個新殼子。
一個叫安東尼奧的，跟過去完全分開的殼子。
詹流景不光教語言。
她帶他更深地認識羅西尼亞，這個巨大又混亂的貧民窟。
不是游客身份，是以后要在這活下去的人的角度。
她告訴他哪塊地是誰的地盤，哪條街晚上不能走，誰能信，誰得離遠點。
甚至教了他幾招防身術，宋槐安不太想學，詹流景非要教。
在這兒，老好人沒用，退讓換不來尊重，得有力量才站得住。
詹流景的辦公室在校長室隔壁，很簡單，大書桌，幾個柜子。
墻上掛著羅西尼亞地圖，用不同顏色的筆畫滿了記號。
宋槐安有時在她辦公室練口語，或者弄點中文教材。
詹流景處理事情又快又準，電話不停，PT牙語、英語。
偶爾還有宋槐安聽不懂的話。
她好像總有辦法解決問題，物資運輸被地頭蛇卡了，學校水電斷了。
她都能快速找到人，用宋槐安搞不懂但有用的法子擺平。
看著這樣的詹流景，宋槐安不知不覺沒那么戒備了。
她很強，神秘，但對他好像挺有耐心，也挺好。
她給的保護傘，雖然不知道代價。
但確實讓他暫時躲開了過去的噩夢，找到了點安寧和用處。
他和孩子們關系越來越近。
馬科斯幾乎成了他的小尾巴，老圍著他問這問那。
還有個叫伊莎貝拉的小姑娘，很害羞，畫畫卻特別好。
宋槐安鼓勵她多畫，還用自己那點錢給她買了新畫筆顏料。
看著孩子們干凈的笑臉，宋槐安有時會走神，覺得這樣的日子也許能一直過下去。
可是，貧民窟的安穩，總是脆弱又短暫。
一天下午，剛放學沒多久，學校外面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和吵鬧聲。
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
還在學校的幾個孩子嚇得尖叫大哭。
宋槐安第一反應是沖出去，把操場上玩的馬科斯幾個孩子拉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