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有這么一連串的反應,顧卿認真聽小林說著:“周利民走后,他的小團體......”
小林做了一個散開的手勢。
徐雙雙和顧卿望向曾經屬于周立民的角落——那張堆滿文獻的工作臺,如今只剩下幾道陳年的咖啡漬。
曾經圍著他轉的幾個人,現在要么對她笑臉相迎,要么躲閃著目光匆匆路過。
猶記得才來的時候,那里的人都對她嗤之以鼻,今天也算揚眉吐氣了。
“小林,”顧卿突然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做梯度層實驗嗎?”
“當然!”年輕女孩眼睛一亮,“那天離心機壞了,咱倆輪流手搖了兩小時,您胳膊都腫了。”
兩人相視一笑。
那時沒人看好這個項目,或者說大家都不相信顧卿,做實驗的路上可謂是充滿艱辛,連實驗設備都要排隊等。
現如今顧卿的項目得獎后,全院的資源卻像開了閘的洪水,爭先恐后涌向她的課題組。
要是顧卿下次再得獎,他們也能占個好彩頭。
午休時分,顧卿獨自去了天臺,秋風卷著梧桐葉在她腳邊打轉,遠處試驗場又傳來引擎轟鳴——那是正在測試的新型戰機,據說已經用上了她研發的涂層材料。
“果然在這兒。”徐雙雙推開通往天臺的門,遞來一個保溫杯,“菊花枸杞,防秋燥。”
她給自己泡水的時候,想起顧卿,順帶泡了一杯。
她順著顧卿的目光望向藍天,“聽說試飛員反饋特別好,涂層在極端條件下零脫落,你的研究讓我國的科研事業取得很大的進步!”
顧卿摩挲著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曾幾何時,她的實驗數據和實驗器材都處處受限,現在卻連軍方都對她客客氣氣。
這種反差本該令人痛快,卻莫名讓她想起那些被周立民故意調換參數的深夜,想起獨自核對數據時顯微鏡硌紅的眼眶。
她對著空氣長長吁了一口氣,像是要把這些不快都吐出去,裴城你看到了嗎?我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雙雙,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么嗎?”她輕聲說,“現在巴結我的人里,至少有一半當初跟著周立民說過風涼話。”
徐雙雙靠在她身邊的欄桿上:“不怪他們這樣,如今誰不想出人頭地,科研圈這么多人,如果不拜高踩低,不知道多少人都被趕出去了。”
聽出她話里的無奈,顧卿才驚覺現在研究院的情況,跟當初她在的時候,變化太多了。
突然徐雙雙促狹地眨眨眼,“不過小林可是真心崇拜你,那丫頭把你發表的論文都剪貼成冊了。”
想起那個總是第一個到實驗室的姑娘,顧卿嘴角終于漾起笑意,這小姑娘跟著自己一直任勞任怨,確實不一樣。
在軍工項目最困難時,是她偷偷幫顧卿帶了一個月早飯;被周立民刁難時,是她據理力爭要回被扣的實驗設備。
小林是個好苗子,雖然現在只能是個做雜事的助理,當初她幫助自己的時候,想來也受過不少冷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