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湯上浮著的蔥花被風吹得打轉,顧卿目光移回碗里,她失神的月牙形的餛飩,她記得最后一次跟沈裴城吃這里的餛飩,裴城加了好多醋。
“快了,”顧卿突然喃喃自語道,“裴城就快回來了。”
顧卿開始吃碗里的餛飩,心里卻依舊想著剛剛的背影,餛飩吃到最后三個時,一滴水珠砸進湯里,顧卿這才發現自己在哭。
她慌忙抹了把臉,將頭埋得更低,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吃餛飩哭泣的落魄模樣。
騎車回家的路上,顧卿故意繞遠了路,她想吹吹晚風,心里同樣有僥幸,萬一又遇到了剛剛那樣的背影。
車輪碾過枯黃的梧桐葉,發出脆響。
顧卿轉過糧店胡同口時,車把突然歪了一下——她又看見了那個背影!同樣的藏藍大衣,相似的走路方式,此刻正拐進前方的小巷。
“裴城!等等!”
顧卿幾乎是從車上跳下來的,鏈條絞住了褲腳,她干脆甩開自行車狂奔。
皮鞋跟卡在磚縫里崴了一下,她也顧不上疼,踉蹌著沖進巷子,顧卿心里只有一個聲音,看看他是不是沈裴城。
黑暗的小巷空無一人,顧卿的奔跑把幾只野貓驚得四散逃開。
可那人影越走越快,顧卿跟不上,最后漸漸跟丟,她在轉角的小巷哪里喘著粗氣環顧四周,兩側是高大的院墻,根本無處可去,“裴城”會去哪里呢?
她不死心地往前跑,直到巷子盡頭——那里只有荒蕪的大水缸,上面長滿了青苔,一看就是很久沒人用了。
“顧......顧老師?”
怯生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顧卿猛地轉身,看見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抱著她的自行車站在巷口。
“小賈啊。”顧卿語氣難掩失落,可她還是盡量平靜的跟新來的研究員說話。
“您的車......倒在路中間了。”年輕人局促地推了推眼鏡,“我看像是咱們單位的車筐......”
顧卿麻木地接過車把,車鈴鐺在剛才的追逐中摔掉了,“謝謝你。”
回程的路上,實習員小心翼翼地問要不要送她回家,她只是搖頭,她還想再遇到剛剛的背影,這次她一定不會錯過的。
可直到回到沈宅,顧卿都沒再看到那抹身影。
回到沈宅的時候,沈宅的燈還亮著,顧卿在門前站了很久,直到凍僵的手指再也握不住車把,她這才敲門。
“卿卿?”萬林披著棉襖來開門,懷里抱著熟睡的安安,“怎么這么晚......天啊!你膝蓋怎么了?”
顧卿低頭看去,才發現呢子大衣膝蓋處磨破了,里面的絲襪滲著血,大概是追進巷子時摔的,她竟一點沒覺得疼。
“沒事,騎車摔了下。”她勉強笑笑,接過女兒。
她輕飄飄的說著,萬林卻心疼不已。
安安在睡夢中嗅到母親的氣息,小腦袋本能地往她懷里拱了拱。
萬林利索地拿來醫藥箱,一邊消毒一邊嘮叨:“慶功宴喝酒了吧?臉這么紅......裴城回來看到該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