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和醫院三樓活檢室外的長椅上，顧卿小心翼翼地幫萬林整理好衣領，不時檢查萬林有沒有什么其他的需求。
她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確良襯衫，外面套著針織開衫，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整個人看上去悠然自得，完全沒有做檢查的緊張。
“媽，一會兒要是難受就捏我的手。”顧卿輕聲說，將萬林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從前她都沒注意到，如今握緊萬林的手才發現，她竟讓瘦了這么多。
萬林微笑著搖搖頭：“不就是個小檢查嗎，你們別這么緊張。”
緊接著她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沈裴城，“裴城，你實驗數據都保存好了吧？別因為我耽誤工作。”
都這種時候了，她還在操心其他的事，沈裴城喉結動了動，聲音有些發澀：“都安排好了，您別操心這個，安安心心做檢查就好。”
顧卿瞥了一眼丈夫，沈裴城今天的穿搭有些隨意，又或者說他根本沒把心思放在衣服上。
護士推開活檢室的門：“萬林女士，請進來做準備。”
顧卿剛要起身陪同，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年輕女子快步走來。
“萬阿姨！真的是您！”女子在萬林面前蹲下，親熱地握住老人的雙手，“我剛在護士站看到您的名字，還以為看錯了呢。”
顧卿的身體微微一僵，白水瑾怎么會出現在這？她看向沈裴城，男人同樣滿臉疑惑和不解。
“水瑾啊，”萬林慈愛地拍拍女子的手，“你怎么在醫院？身體不舒服嗎？”
萬林對白水瑾的印象還停留在高中時期，自然是好言相待。
“我來探望同事的母親。”白水瑾站起身，目光掃過顧卿和沈裴城，禮貌地點頭致意，“裴城，顧卿，好久不見。”
沈裴城僵硬地點點頭，顧卿則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尷尬。
兩人還因為研究院和曾經她做過的事，對白水瑾沒什么好臉色。
“沈阿姨是來做檢查嗎？”白水瑾關切地問，“需要我幫忙嗎？我表哥是這家醫院的胸外科副主任。”
“不用麻煩了，”沈裴城生硬地插話，冷漠疏離，“我們已經聯系了張主任。”
白水瑾似乎沒察覺到冷淡，依然笑容溫婉：“張主任醫術很好，萬阿姨一定會沒事的。”
她平靜的反應讓沈裴城和顧卿都覺得意外，對于曾經的事情，白水瑾沒有半點情緒，這點是顧卿最為佩服的。
準備離開的時候，白水瑾路過沈裴城身邊，顧卿聽到她小聲又溫柔的說了一句：“裴城還在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氣嗎？”
沈裴城沒有回應，白水瑾又補了一句：“你跟從前一樣，依舊那么犟。”
隨后她扭頭看向萬林“我得走了萬阿姨，同事還在等我，你一定要保重身體，改天我去看您。”
她俯身擁抱了萬林，踩著高跟鞋翩然離去，留下一縷淡淡的茉莉香氣在走廊里緩緩消散。
“水瑾這孩子真不錯，”萬林望著她的背影感嘆，“之前一直在國外，現在回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遇到合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