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冰拄著鐵鍬敲擊地磚，每聲脆響都合著大喇叭里的《南泥灣》節(jié)拍：
羅少要不要賒條皮帶
開業(yè)特惠打八折。
杜倩突然扯了扯他袖口。
糖酒公司二樓窗口閃過望遠鏡反光，羅向南正用軍用級設(shè)備掃描超市人群。
她迅速翻開鐵皮賬本，用鋼筆在0314數(shù)字上畫了個圈。
陳總該結(jié)賬了。
李冰突然朝南方老板伸手：
您要的黃河水位監(jiān)測報告...
他故意頓了頓：
和1984年抗洪指揮部通訊錄。
貂皮大衣猛地哆嗦。
陳老板掏手帕擦汗時，袖口露出半截紋身——正是杜老四說過會招桃花煞的合歡花紋樣。
對面超市突然傳來玻璃爆裂聲。
杜飛拖拉機上的棺材彈射裝置仍在噴灑傳單，某張恰好貼住正大超市的測溫儀。
當(dāng)前室內(nèi)溫度-15℃的電子屏提示，刺激著搶購玉米面的人群轉(zhuǎn)向代銷點蜂窩煤攤位。
冰啊，縣電視臺要采訪抗寒先進！
李柱故意晃著軍大衣袖口的雷管引線：
羅書記說這是政治任務(wù)。
讓杜飛上。
李冰把鐵鍬柄擰開，抽出里面藏的地契復(fù)印件：
他剛給超市運來三十噸東北松木，正好講講伐木工人戰(zhàn)天斗地。
羅向南的咆哮通過擴音器炸響：
李冰！
你涉嫌破壞招商引資......
我舉報羅正私藏港商送的勞力士！
杜倩突然舉起望遠鏡：
表帶刻著陳老板英文名呢！
人群轟然騷動。
陳老板的貂毛領(lǐng)子被擠歪時，杜老四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供銷社屋檐下。
他腰間新?lián)Q的六十四卦銅鈴鐺叮咚作響，震得最后幾根冰棱齊齊墜向正大超市的招財樹。
杜先生看個風(fēng)水
李冰拋過鐵皮賬本：
正好算算正大超市哪天塌。
杜老四用朱砂筆在平面圖劃出弧線：
白虎銜尸，三日必見血光。
他突然撕下圖紙塞進棺材：
勞駕李總給這兇宅打個折。
羅正掄起消防斧要劈棺材，斧柄突然脫榫砸中自己腳背。
他單腳蹦跳時撞翻雞蛋補貼立牌，露出背面手寫的1984年賑災(zāi)糧粉筆字——正是李冰用凍帶魚汁描過的。
快看地基！
人群里突然炸響尖叫。
正大超市外墻裂縫中，汩汩滲出帶著冰碴的渾水，在零下二十度低溫里瞬間凝成鐘乳石般的冰柱。
杜飛抓起擴音器喊：
龍脈凍裂啦！
這樓要變水晶宮！
羅向南的保溫杯哐當(dāng)砸進冰縫。
李冰摸出纏膠帶的遙控器，當(dāng)著縣電視臺鏡頭按下綠色按鈕。
供銷社樓頂發(fā)電機轟然啟動，震落積雪露出鮮紅的0314編號——正是全縣防洪警報代碼。
排雷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