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給人算命賺的！
杜飛齜牙咧嘴。
杜倩的眼淚掉下來。
她想起弟弟七歲那年舉著全校第一的獎狀，也是這么仰著臉等夸獎。
后廚傳來烤箱定時器的叮響，杜倩抹了把臉往熟食區(qū)跑：
你的蛋黃酥要烤焦了！
她總說杜飛嗜甜像小孩，卻忘了他胃病喝不了苦茶。
杜飛追著喊少放糖，看見姐姐偷偷把工資袋塞進(jìn)愛心捐款箱。
箱體映出他的倒影，西裝革履的模樣，遮住了脖頸猙獰的舊疤。
辦公室吊扇咯吱轉(zhuǎn)著圈，李冰用裁紙刀挑開信封火漆。
泛黃的照片滑落桌面，林正南撿起時碰翻了搪瓷缸，茶水在羅向南摟著情婦的照片上暈開墨漬——那是去年夏天在省城華僑飯店拍的。
姓羅的往咱冰柜里塞死老鼠。
林正南把供銷社的退貨單拍在桌上，紙張邊角還沾著凍豬肉的血水：
今天供銷社主任說，再有一次就終止合作。
李冰拉開鐵皮柜，取出用紅綢裹著的海鷗牌相機(jī)：
上個月讓你跟拍的東西呢
他手指劃過相機(jī)皮套上的編號，這是用三十斤全國糧票從報社記者手里換的。
林正南從公文包掏出一疊照片：
羅正向卡車司機(jī)塞錢、往迎客來的貨箱潑臟水、在碼頭倉庫和戴蛤蟆鏡的男人握手。
最后一張照片里，羅正褲兜露出半截女人的絲巾——正是羅向南情婦常戴的那條蘇繡貨。
下周三縣里開招商會。
李冰抽出鋼筆在日歷上畫圈：
羅向南要作廉政報告。
他擰開英雄牌鋼筆的吸墨器，鮮紅墨水像血滴在羅正臉上。
窗外傳來杜倩教員工包粽子的笑聲，林正南壓低聲音：
你從哪知道羅家養(yǎng)外室的事
他指尖點在照片里情婦的珍珠項鏈上——那是用扶貧款買的東海珠。
李冰推開窗戶，對面正大超市的霓虹招牌閃著雜光。
他指著斜對面巷口的公用電話亭：
看見那個修鞋攤沒
老孫頭每天收攤前，都會往市紀(jì)委寄封信。
林正南瞳孔微縮。
老孫頭的女兒去年被羅正撞殘，判決書到現(xiàn)在還沒下來。
明天供銷社來拉貨的車。
李冰把相機(jī)裝進(jìn)印著尿素字樣的尼龍袋：
你讓二狗子帶人去拍羅正換貨，記得用閃光燈。
他特意咬重二狗子三個字，那孩子自從杜飛管教后，盯梢的本事比警犬還靈。
走廊突然傳來油印機(jī)的響動，杜倩抱著一疊促銷傳單推門進(jìn)來。
李冰迅速用報紙蓋住照片，林正南順勢舉起搪瓷缸：
嫂子，幫看看這茶是不是餿了
你們爺倆盡糟蹋好東西。
杜倩嗅了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