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再看柚子畫的那畫。
畫上的林聽栩栩如生,仿佛要從畫里走出來,是他記憶里的最美的林聽。
許多往事畫浮過腦海。
再看桌前的柚子,長得和林聽一模一樣。
大大的眼睛,標準的國泰民安小臉蛋,精致又漂亮。
“柚子也是你的女兒,我們最后一次懷上的。”
“林聽,五年前就爭論過了,現在還有必要再爭論一次?那一次我戴套了,你不可能懷上。”
“可就是那一次懷上的。”
“柚子和你一樣特別喜歡吃柚子,同樣花生過敏,并且跟你一樣腦子聰明過目不忘,你喜歡畫畫,她也喜歡畫畫,她現在已經會寫生了。她和你一樣十分討厭吃蔥和香菜,她真的是你的女兒。”
“江先生,你要怎樣才愿意去做一次親子鑒定,要我跪下來求您嗎。”
林聽哀求的聲音。
林聽楚楚可憐的模樣。
浮在江遇的腦海......
“柚子,媽媽二十九歲的畫像,真的是你畫的?”
這時,桌前的柚子抬眸,看向江遇。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反問道,“叔叔,那張畫是你撕碎的?”
“......”江遇沒有辦法回應柚子。
更沒有辦法直面柚子這疑惑的目光。
他垂了頭,內疚道,“柚子,對不起!”
柚子更加肯定,畫是被他撕碎的。
媽媽說畫是被狗狗撕碎的,明顯是騙她的。
媽媽肯定是不想讓她難過,所以才騙了她。
她最珍惜的畫像,竟然是被爸爸撕碎的?
她不明白,爸爸為什么要撕碎她的畫。
她問,“你為什么要撕了我畫給媽媽二十九歲的生日禮物?”
“......”江遇答不上來。
柚子又問,“你真的那么討厭我和媽媽嗎?”
那一張一張的碎片東拼西湊,怎么也拼不回去。
即使硬湊在一起,也是皺皺巴巴,支離破碎。
就像她和媽媽一起碎掉的心一樣。
委屈痛苦的淚水,從柚子大大的眼睛里滾滾而落。
一顆又一顆,落在柚子的臉頰、鼻梁、衣衫。
也落在江遇的心上。
柚子望著江遇,痛苦又憤怒,“爸爸......我討厭你!”
柚子剛剛叫他什么?
......
下午,江遇把柚子交由林薇薇照顧。
他獨自去了一趟市警局。
審訊室的林聽,已被轉移到了拘留所。
狹小又整潔的屋子里,林聽縮卷在床上。
身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從她進這間屋子起,對柚子牽腸掛肚的她,一刻也沒有合眼。
門被推開的時候,她看到了一道光。
有人逆光而來。
光影之中,那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太過熟悉,以至于她以為自己是睡著了,進入了夢里。
夢里,她一次次渴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能救她與水火之中。
可現實里,眼前的男人卻一次又一次,將她推入更深的深淵。
“我看見柚子畫的畫像了。”
站在光影里的江遇,近了兩步,看到了緩緩而起的林聽。
此時此刻,他落在林聽身上的眸光復雜極了。
明明那樣恨她,見她這般狼狽地被關在拘留所,他的心里卻并不好受。
他的聲音輕了許多,“畫像和你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