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丞?”蘇晚昭忽然出聲,“宸妃莫不是糊涂了,區區六品官員之女怎配侍奉陛下?”
微末不緊不慢地合上名冊,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本宮選人,看的是才情。”
“她極擅音律,正好能給陛下解悶。”
見蘇晚昭還要開口,她忽地抬眸,“麗妃究竟是覺得她出身低微,還是覺得本宮連這點主都做不得?”
蘇晚昭一滯,面上說不出的扭曲不忿。
她有協理六宮之權,自己根本無權置喙。
宋知意站在原地不敢動彈,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她看見麗妃嬌艷的面容陰沉了一瞬,最終卻強壓下怒火,垂首答,“嬪妾…不敢。”
微末這才滿意地頷首,對宋知意溫聲道,“三日后自有宮人接你入宮,記得帶上你的古琴。”
“是。”
宋知意福下身乖巧的答著,戰戰兢兢的退去了殿外。
待日頭偏西,最后一位秀女也退出去時,蘇晚昭看著嬤嬤手里的五支絹花名錄,冷笑出聲,“原來不是不選,是專挑能鞏固勢力的選,變著花的討陛下歡心。”
新任兵部尚書嫡女沈清瀾。
新任禮部尚書侄女謝明姝。
鎮北將軍胞妹楚臨霜。
內閣閣老孫女孟令儀。
大理寺丞嫡女宋知意。
除卻吏部沒有年齡合適的女子,并未送女參選外,其余個個都是能助趙晏鞏固新朝的重要職位。
“麗妃既明白,何必多此一問。”微末起身,隨意理了理袖口,揚長而去。
春溪縮著脖子來到蘇晚昭身側,“娘娘,咱們回宮嗎?”
她本也不想多嘴去問,可秀女已經全部退走了,嬤嬤太監也跟著宸妃一并離去,太和殿里現下只剩她們主仆二人,不走,難道等著用晚膳嗎?
蘇晚昭將手輕輕搭在春溪遞過來的小臂上,聲音意外地十分平和,“回宮。”
不急,還不急。
她如今得到的一切無非是仗著趙晏寵愛,等她一刀斬斷那男人的情絲,這個從青樓里爬出來的女人,就只能下地獄!
她已經吃過一次虧了,在佛堂枯守那么久,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
仁明殿的桌案上放著選秀的花名冊,人選已定,只待趙晏親自敲定各女的位份,便要為她們安排合適的殿院了。
可微末一連等了兩日,趙晏都不見人影。
眼看秀女明日便要入宮,無奈,她只好帶著名冊準備親自走一趟垂拱殿。
德喜正手持拂塵守在殿門外,身側立著個細皮嫩肉的小太監。
見她過來,忙笑意盈盈地上前,“這是哪陣風把咱們宸妃娘娘吹來了?”
微末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小太監,“這位是?”
德喜哈著腰陪笑,“這是老奴的干兒子德安,奴才老了,侍奉不了陛下幾年,得趕緊找個接班兒的。”
說著拍了德安后腦勺一把,“還不快給娘娘請安。”
德安看著便是個機靈的,立即跪下行了大禮,額頭觸地的姿勢標準得挑不出錯,“奴才給宸妃娘娘請安,愿娘娘歲歲安康,日日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