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秀女的名字整齊排列,墨跡在宮燈的照耀下泛著幽光。
“孟令儀、沈清瀾、謝明姝、楚臨霜......”她輕聲念著,朱筆在宣紙上緩緩勾勒,“家世相近,便都為常在。”
筆尖移到宋知意的名字上方時頓了頓,終是寫下了“答應”二字。
她出身稍低,是以答應才不惹眼。
至于殿宇,便先安置在她的仁明殿。
此女前世便不得趙晏寵愛,與她算是難姐難妹,能在吃人的皇宮里保留住一絲善念,是極為難得了。
她曾靠著宋知意送來的劣質炭火,熬過了能凍死人的冬天。
收起御用朱筆,微末才要起身,便聽殿外忽然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她扭頭看去,只見德安正小跑著一路進來,額上還帶著薄汗,“稟娘娘,這是才送到御前的名帖。”
他恭敬地將描金名帖雙手奉上,腰彎得極低,“陛下看也未看,只說讓娘娘定奪。”
名帖?誰的名帖?
微末疑惑著展開,見偌大的描金紙上只空空蕩蕩地寫著一個人的名字。
戶部侍郎嫡女柳如萱。
她秀眉微蹙,很快又舒展開,沒想到不過小小戶部侍郎,竟有如此能耐,能將女兒的名帖直接送去御前。
她看了看德安恭立著的身子,輕聲喚道,“阿喬,去將本宮的桂花酥取來。夜深露重,讓公公坐下喝盞熱茶再走。”
德安受寵若驚地接過茶盞,只道宸妃娘娘的心腸真是好,連整個仁明殿都泛著股神秘又好聞的香氣。
微末將金紙捏在指尖,“公公瞧見了,這東西是柳侍郎親自送來的?”
德安捧著熱茶搖頭,“回娘娘,是麗妃娘娘送去的,在殿外等了許久,陛下才允她進垂拱殿。”
微末眸色稍凝,倒也并不十分意外,柳如萱前世便是蘇晚昭的得力心腹,只是沒想到今生這兩女勾結得這么早而已。
她執(zhí)起朱筆,在柳如萱的名字上懸停片刻,忽然落下“貴人”二字,末了還在一旁添上“明”字為號。
阿喬瞥見主子用簪花小楷在名帖上描摹,遞糕點的手一頓。
明貴人,這封號未免太過招搖了些。
其他五女皆為常在答應,這位柳如萱以低一階的家世反而得了個有封號的貴人,只怕到時一入宮,便會成為眾女發(fā)泄怒氣的活靶子。
又瞧瞧自家娘娘老神在在的模樣,小丫頭又忽然明白了。
娘娘也是故意的!
微末合上冊子,忽覺有些疲憊。
趙晏躲懶,她只好用朱筆代批,若是叫前朝那些老頑固知曉了,不一定又要鬧出什么幺蛾子。
好在趙晏的筆跡她早已模仿得出神入化,任誰都很難瞧出端倪。
德安暖了暖身子后便起身告辭,她看著小太監(jiān)捧著糕點遠去的背影,眸中閃過一抹冷意。
既然有人急著想做出頭鳥,她不妨將這鳥捧得再高些,要高到摔下來時,足夠粉身碎骨才好。
她將柳如萱安置在了離延福宮最近的臨華殿,讓這對姐妹住得近一點,才能在夜深人靜時,不受打擾地好好商議sharen越貨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