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申臨風還是皺著眉頭苦思,趙晏忽然輕笑,“申臨風,你如今是右相,怎么反不如白衣時果決利落?”
申臨風一怔,抬眸望向帝王,苦澀道,“臣是怕書院之事牽連太廣,新朝根基未穩,若激起世家反彈,朝局恐會動蕩。”
趙晏指尖一敲,“朝中有些人老了,早該給新貴騰騰位置。”
他眸色漸深,“正好借此,整肅一番。”
前世他對老臣心懷敬畏,以至于手下留情,卻被孟道清帶領一眾文臣彈劾他這個新帝,不但指責他忘本,還想讓他放權。
呵,放權?
皇帝若放權,與傀儡無異。
孟道清擺明了倚老賣老,狼子野心。
趙晏眼底寒光涌動,對德安招手,“說說孟閣老如何了。”
德安從陰影中躬身走出,“回陛下,周太醫把了脈,說是氣血兩虧,需要靜養,奴才走時,閣老還昏睡著。”
“未見閣老夫人與其他家眷,府中略顯殘敗,只有一個小丫鬟引路。”
趙晏垂下眸。
昨夜孟道清請旨去看孟令儀,他原本能拒絕。
但若想要徹底拔除以閣老為中心的一眾蛀蟲,就必須同意他去。
孟道清是三朝元老,勢力盤根錯節,僅僅靠他主動辭官顯然不行。
可若是他看不得孫女受委屈,便會有所動作,有了動作,他才有理由一網打盡。
不是不能雷厲風行,而是要師出有名。
趙晏看向申臨風,“可聽見了?昨日才答應朕告老辭官,今日就纏綿病榻,就是稱這位閣老一聲老狐貍,都是抬舉了。”
申臨風忽然意識到,帝王是想將孟道清勢力徹底鏟除,才釋然一笑,“倒是臣優柔寡斷了。”
點明了申臨風,趙晏對德安吩咐道,“傳朕口諭。”
“青梧書院廣納寒門,乃朕與宸妃共議之國策,凡阻撓者,視為抗旨。”
他頓了頓,又添一句,“另著大理寺卿嚴查趙顯毆斃寒門學子一案。涉事者,無論出身,皆按律處置。”
德安領旨退下,申臨風欲回書院扭送趙顯,就也起身告退,殿內轉眼便只剩帝妃二人。
微末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喃喃,“如此一來,七皇叔便要與孟閣老沆瀣一氣了。”
趙晏從高位上下來,攬住她的腰,輕輕一帶便將人攬入懷中,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間落下一個溫熱的吻,“早該來的局面,何需憂心。”
他低笑,指腹撫過她微涼的耳垂,“朕的宸妃,不必這般膽小。”
微末攥著他衣襟的手緩緩收緊,“臣妾是怕......”
“怕什么?”話未說完就被他打斷,“怕朕護不住你?還是護不住你的書院?”
微末忽然笑了,素手點在他心口,蔥白的指尖輕輕一刮,“臣妾是怕陛下,到時不知要多添幾根白發。”
趙晏手臂收緊,將她整個抱住,“為你白發,朕心甘情愿。”
感受著男人手掌貼向她后心,微末透過他肩線的目光卻泛著涼意。
不能沉淪。
后背無意識地繃緊,指尖懸在他肩頭半寸,卻遲遲沒有回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