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光未亮,殿內還籠在一層朦朦朧朧的暗色里。
炭火燒了整夜,暖意被帳?;\在床間,似還殘留著昨夜盡情的狂熱。
微末尚在睡夢中,便聽到簾子外德安低聲呼喚,“陛下,時辰到了。”
趙晏極輕的嗯了一聲,緩緩起身。
他動作輕柔,像是怕驚擾了她一般。
半夢半醒間,微末感覺到一個微涼的吻落在了額間,輕柔得像是一片未化的雪。
趙晏的手指拂過她的鬢發,又仔細掖了掖被角,最后將錦被沿壓得嚴嚴實實,不露一絲縫隙后,才起身離去。
微末雖然始終閉著眼,卻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神情。
那雙總是銳利的眉眼,此刻必定如昨夜一般,柔和得不像話。
片刻后,殿門輕輕開合,溜進一縷微涼的晨風,微末聽著趙晏的腳步聲漸遠,這才緩緩睜開眼。
全身酸疼得厲害,尤其是腰腹處,像是被碾過一般,她輕輕動了動腿,忍不住“嘶”了一聲。
恰在此時,殿門被輕輕叩響。
“娘娘?”阿喬的聲音從外間傳來,“您醒了嗎?”
微末勉強撐起身子,“進來?!?/p>
聞言,阿喬端著個黑漆托盤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托盤里照例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避子湯。
她偷瞄了眼床榻上凌亂的錦被和微末頸間的紅痕,臉頰頓時紅到了耳根。
“娘娘,藥......”阿喬將托盤往前一送。
微末坐起身,將藥碗端在手中,苦澀的藥香就順著鼻尖蔓延進肺腑,她盯著這碗熟悉的湯藥,心底思緒萬千。
阿喬屏息凝神地等在一旁,若是往常,娘娘早就不假思索地一飲而盡了,今日這是怎么了?
正想著,她就見微末從床榻上起身,將整碗藥都悉數倒進了榻邊的蘭花盆中。
小丫頭心頭一顫,捧著托盤上前兩步,“娘、娘娘?”
“以后都不必準備了。”微末將藥碗放回托盤中,聲音還帶著幾分沙啞。
阿喬眼睛一亮,嘴角都忍不住地上揚了幾分,“是!奴婢記下了!”
娘娘終于想通了,真是太好了。
她轉身將托盤送去外間,腳步輕快得幾乎要跳起來,連裙擺都跟著陣陣飛揚。
微末望著阿喬雀躍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
她伸手撫上平坦的小腹,心中百感交集。
這一世,她終于要直面那個曾經讓她夜不能寐的恐懼了。
…
晨光透過窗紙明媚地灑進來,微末坐在妝臺前,任由阿喬為她梳理長發,銅鏡中映出她略顯疲憊的面容,和眼下那抹淡淡的黑青。
“麗妃如何了?”她輕聲開口,指尖摩挲著妝臺上的一支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