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家老宅的院子里,眾人圍坐在一起吹著小秋風。有點涼,但是這鎮上空氣是真好。尤其樓家后面就是山。據說樓家當初建寨子的時候找風水先生看過,那風水先生選的這里,說這里風水好,樓家以后必定大富大貴。不得不說,那風水先生算的挺準的。樓家是大富大貴了,只是也人丁單薄了。“當初跟你哥認識的時候,他可混蛋了。”穆伏城緩緩道。過去很多年了,他也才有勇氣提起樓哲。其實他身邊離開的人很多,但樓哲也是他心里的痛,畢竟是曾經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現在小逸安也大了,他可以講一些。如果他不講,樓朔和樓逸安對樓哲知道的事就會很少很少。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事,遺忘才是。他們這些人,都不該也不能忘了樓哲。“那會兒你哥也就跟你現在差不多大,脾氣比你沖,性格也沖動,第一次見面我就跟他打了一架,他被我揍了一頓,很不服氣。”“于是一來二往的,我們不打不相識。”“那個時候我跟你哥,還有年遇白,齊淵,我們幾個關系最好。你齊叔最慫,年遇白就蔫壞蔫壞的,你哥就是我們那一伙的太子爺,那會兒他幫了我很多。”“后來我們一起做生意,一起搶地盤,跟那些老外打架干仗……”說到這里穆伏城在樓逸安頭上摸了摸:“不是我們想打架,是那些人看我們生意好,故意找事。”至于他們年輕那會兒干的那些“大事”,是不能在國內說的。尤其不能當著孩子的面說。大概是因為在樓哲的老家,穆伏城看起來就格外傷感。已經過了五十一歲生日的穆九爺,兩鬢已經有白發了。一直到兩個孩子都困了,大家才各自回房間。穆慕陪著秦千伊睡,樓逸安可能想爸爸媽媽了,要跟小叔睡。這山里已經很涼了,好在幾年前重新裝修的時候樓哲就讓人裝了全屋中央空調。山里安靜,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本家的一些親戚就過來幫忙了。負責買祭拜要用的紙幣香燭鞭炮煙花等,這些都是曹管家和陳岳在負責,樓朔沒管。等時間差不多到了,一行人才去了墓地。大家都換上了黑色的衣服,面容肅穆。樓朔父母,還有樓哲和董倩的骨灰都被放進了棺材里。在大師的誦經聲中,四口棺材被依次下葬。樓逸安眼巴巴地看著他父母的棺材被人掩埋,眼淚涌了出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哭。那是他的爸爸媽媽,但是,他們比這鎮上的人還要陌生。可是他還是很難過,特別難過。秦千伊從背著的小包包里掏出紙巾,嘆了口氣:“還好我有準備,就知道你會哭。”樓逸安看著秦千伊,好像很困惑:“小姨,他們是我爸爸媽媽。”秦千伊點點頭:“對。”樓逸安:“爸爸媽媽死了,我很難過。可是他們死了很多年了,我現在才難過。”秦千伊給他擦著眼淚:“這很正常呀,你長大了,就學會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