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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來了。
他看著滿地橫七豎八的尸體，和已經被拆解成整整齊齊的血肉組織，嘆了口氣。
我不過就是冒著死罪進宮了一趟，竟然還是來晚了。
師父已經很久沒有出山了，他沒有再看一眼跪在地上已經心如死灰的周晏禮，拽著我的手腕，放了一把大火。
整個周府在師父的運作之下燒的猛烈，火舌即將席卷到周晏禮身上的時候，他還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師父氣極了，抬起腳狠狠踹在他身上。
孽障，還不趕緊滾出去！
師父早就發現了活死人偶的怨氣沖天，在我施展法陣的時候匆忙進了宮，
他想要用失傳許久的傀儡秘術為代價，換我和周晏禮安然無恙。
無論今晚府里面死了多少人，一律都要按照意外走水為借口，堵住老百姓的口。
畢竟活死人偶的消息一旦傳開，將會動搖朝堂的民心。
圣上本來還對活死人偶有私心，可當師父講解了活死人偶的可怕之處后，圣上也心里發毛。
師父一百二十歲的高齡跪在殿外三個時辰，圣上終于答應了他的請求。
來到鬼山的山腳，周晏禮還是在渾渾噩噩地跟著，他只經過了短短一夜，見識過我分割骨肉的場面后，似乎老了十歲。
他肩膀耷拉著，神色也有些萎靡。
阿禮，你走吧。
為師不需要你了。
師父眉間的郁色越來越深。
當初要不是晚晚這小丫頭跪在鬼山外三天三夜，我根本不會收你這么個資質庸碌的徒弟。
晚晚為了不傷害你的自尊心，將自己一身的本領全都隱藏起來，安心做你的后盾。
你學無所成，她就到處采集做高級傀儡用的木材，幾次三番差點丟了性命，只為了能讓你展現傀儡術法的時候能夠順利一些。
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伙同亂七八糟的人，害得她家破人亡。
你真是千刀萬剮都死不足惜，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說你是我的徒弟。
周晏禮踉蹌幾步，瞳孔散發著死人般的灰白。
師父......這些都是真的嗎
他捂住胸口，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濺到我的腳面上，我的內心卻平靜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周晏禮，你知道的，我現在是個瘋子。
還有，我喜歡干凈。
我將沾滿臟污的鞋面伸到他的面前。
周晏禮跪在地上，望向我的眼神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晚晚
我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他似乎回想起來當時我的嘔吐物沾到他腳面上的模樣，他連忙抱著我的腳，用臟污的衣袖奮力擦著。
晚晚需要我擦，那我就仔仔細細擦干凈。
看到他此刻卑躬屈膝的模樣，我的心頭莫名其妙地覺得惡心。
滾，真臟。
我抬腳踹在了他的臉上，可他沒有生氣，反而摸著紅腫的臉頰笑了。
晚晚，你不生氣就好。
我轉身隨著師父回到鬼山，沒有再看他一眼。
他就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跪在山門口，靜默得像是昨晚的人偶一樣。
夜里又起風了，暴雨幾乎轉瞬將至。
師父坐在火爐前，給我煎了一大壺的草藥。
晚晚，當年義無反顧地跟著他走了，后悔嗎
一滴淚掉入碗中。
是藥太苦了。
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