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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被巫祈從長安帶走后,并沒有死。
他將我帶回了巫族先祖居住的神山。
以靈魂為契,與我共享一顆心,一條命,同我分享長生。
而這次,我終于不再記得過往,只知自己是巫長離,與師兄巫祈隱居神山修煉。
山中不知事,人世已萬年。
北唐王朝也如我父親昔年預言那般,被羌族鐵蹄踏破城門,徹底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據說長安城破那日,有人看見那位暴君殉國了,也有人說他隱姓埋名,消失不見了。
但那都與我無關。
許多年后,世有瘟疫,我同巫祈在當朝陛下請求下,下山為民祈福。
剛好遇上長安燈會。
賣糖畫的老嫗鬢邊簪著蔫黃的絹花,笑著問我:姑娘要蓮花燈么
我目光落在那盞梅花燈上,給了錢,拎著燈要去尋巫祈,誰知一抬頭,看見一個十分面熟的老伯。
燈火映照下,他滿頭華發,身上的華服有些舊了,金線褪了色,眼神平淡而空洞,似世間萬物都與他無關。
我們在熙攘人群中擦肩而過,他朝我看來時的眼神,萬千情緒交雜。
那一瞬間,我心臟驀地一疼。
可我不記得我何時見過他。
遠處,一身白衣的巫祈喚我:阿離,回家了。
我拎上新得來的梅花燈,提裙朝他跑去。
身后是燈火重重的長街。
李承璟站在原地,紅眼目送我遠去。
這一眼于他,是今生難求。
于我,不過是蕓蕓眾生,偶然一瞥。
根本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