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房梁阻礙了一下，巨石并沒有直接壓到我的身上。
但是我的雙腿已經(jīng)被石頭掉下的碎片砸斷，瞬間失去知覺。
劇痛讓我?guī)缀鯐炟蔬^去。
我感到呼吸困難，腹部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低頭一看，斷裂的房梁刺穿了我的肚子，鮮血正汩汩流出。
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我想到的是顧青山。
我多希望能再見他一面，告訴他我有多愛他。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有人在挖掘廢墟。
是顧青山
余震不時發(fā)生，知青點倒塌形成的廢墟一點也不牢固。
我想告訴他快走，這里太危險了，但我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
廢墟被一點點挖開，終于，我看到了顧青山的臉。
他滿臉是血和泥，眼睛卻亮得驚人。
他看到我的傷勢，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我看到他雙手流著鮮血，指甲已經(jīng)完全掉落，但還是不停地挖掘，心如刀絞。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青山終于把我從廢墟中救出來。
他看著我腹部的傷口，眼中滿是絕望。
但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干凈的布，小心地按住我的傷口。
他抱起我，開始往村外走。
每走一步，我都能感覺到他的顫抖和喘息。
我知道他也受了傷，但他沒有停下來。
我們走到村口的小河邊時，地面又開始晃動。
是余震。
顧青山加快腳步，但為時已晚。
山上的泥石開始松動，形成一道泥石流，朝我們沖來。
顧青山看了一眼泥石流，又看了一眼我，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他用盡全力推了我一把。
我被他推出河道，翻滾了幾下，倒在路邊。
而顧青山，則被泥石流卷入了河中。
我發(fā)不出聲音，也動不了一點。
只能眼睜睜看著顧青山消失在河流的拐彎處。
連哭也沒辦法哭出來。
我躺在地上，感到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天空開始變亮，太陽即將升起。
我想，這大概是我看到的最后一個黎明了。
快，這里有人！意識消失之前，我聽到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
是林知青！快救人！身體搖搖晃晃被人抬起，我也終于完全失去了意識。
當(dāng)我再次有意識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知青點前的空地上。
天剛蒙蒙亮，四周一片寂靜。
我腦子里沒有任何記憶，我不知道該去哪里，只是本能地沿著去三號大田的路走去。
我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地重復(fù)著相同的路線，從知青點到三號大田，再從三號大田回知青點。
六天時間過去，我沒見過任何其他人，只看到路邊歪脖子柳樹下的男人。
那是顧青山，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我。
我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顧青山一直在試圖喚醒我的記憶。
他想讓我記起自己是誰，發(fā)生了什么。
而我，一直被困在自己的記憶里，日復(fù)一日地重復(fù)著同樣的路線，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
不...林溪，你沒有死。顧青山沙啞著嗓子發(fā)出聲音。
我渾身一震，仿佛被雷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