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是苦了這送禮的小廝,日日往返實在累得慌,終于在某一日,他忍不住對我吐露了兩句苦水。
君小姐,求求您去勸勸公子吧——奴才的命也是命不是,您瞧瞧我這鞋底——這可是今早剛換的,又磨壞了!
我笑得肚子疼,親口保證明日便去周府哄那位別扭的大少爺,隨后又沉下心來仔細地縫制那個幾乎完成的荷包。
明日若我拿著這荷包去見他,他會歡喜的吧
我這樣想著,下針便越發(fā)仔細,一不留神就到了夜里。
剛準備剪下最后一個線頭,卻見閨房的門猛地被推開,披頭散發(fā)的周沖進來瞬間將我死死抱住。
灼熱的淚珠落在我的皮膚上,燙的我生疼,高大的男人在此刻卻抖得不成樣子,就連說出口的話都帶著顫音:
令窈...我做了個噩夢。
我夢見你嫁給了沈煥,可他待你不好,最后甚至生生把你磋磨死了。
那個時候,我還在塞外打仗,我本想立下功勞回來娶你的,可惜回來時卻只看見了你的墳冢。
我被他的話語驚得愣在了原地。
他想起來了
原來,前世他忽然去塞外...是因為我嗎
原來,前世的他對我早已是,癡心一片。
阿沉,都過去了——那是個噩夢,只是個噩夢而已。
我貼近他寬大粗糲的掌心蹭了蹭,笑得溫柔:
我是你未婚的妻子,再過一段時日我們就是結(jié)發(fā)的夫妻——那不是真的,也絕不可能是真的。
你我才是圣上欽定的天賜良緣。
他沒有再說話。
只是靠在我的頸窩處,悶悶的嗯了一聲。
許是因為那個夢的緣故,周沉這段日子越發(fā)黏人。
若不是婚前還得守著規(guī)矩——他怕是恨不得在我窗子下打個地鋪日夜都守著我。
這模樣就連我父親都忍不住咋舌和我大倒苦水,如今他恨不得我立刻便出嫁,省的每日看我們黏黏糊糊傷眼。
我被逗得滿臉緋紅,剛想反駁幾句,卻被一道身影吸引了所有注意。
沈煥已經(jīng)咬牙完成了我的前兩個要求,而這次過來,想來是來問這第三個要求的。
...你在耍我是不是,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借錢給我
你把清瑤弄到哪里去了——我根本找不到她,談何成親
刑罰傷了他的根基,此時就算生氣都顯得有氣無力,我欣賞了好一會兒他的狼狽模樣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沈煥,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心心念念的清瑤,其實根本就不愛你么
你胡說!
形容狼狽的男人在聽到這個名字時才勉強有了幾分人氣,他大喊著:
清瑤怎么會不愛我!——當初我身染重病,是她割了自己的肉做藥引來救我,她怎么可能不愛我!
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沒人愿意為我切膚療傷,所以我和她兩心相許——你手上怎么也有個那么大的疤!
前生今世,我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道年少時的傷疤。
看著他不可置信的模樣,我笑得諷刺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