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冷宮的孩子
“陛下不是太后親生......”
已至夏末，晚上還是燥的很，床邊的冰鑒里的冰已經化了大半，正絲絲地冒著冷氣，裴野擁著姜祈安的身子，溫柔的嗓音將她一起拉回六年前得知陛下身份的那夜。
年少的他任性嘴賤，無意說錯話傷到了陛下，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陛下落淚，母親逼他去向陛下賠罪，他望著緊閉的房門以及門扉傳出的陛下低聲抽噎不知所措時，孫公公絮絮叨叨地說著陛下的過往。
那一夜，孫公公邊說邊哭：
“老奴伺候陛下三十八年了，從他還是個沒名沒分的小主子時，就跟著他。那時候啊，誰想得到，那個縮在冷宮墻角啃霉餅的孩子，日后能坐上那把椅子？”
“陛下是宮女生的，連玉碟都沒上。先皇醉酒臨幸了他的生母，醒來連人都記不清。那可憐女人生下孩子就沒了，說是血崩，可宮里誰不知道......”
“唉，不提也罷。小主子被扔在冷宮最偏的院子，連最低等的灑掃太監都能踩他一腳。老奴第一次見他，是去送餿飯——那會兒他也就五六歲，瘦得像只貓崽，縮在廊下啃半塊硬得能硌碎牙的餅，見人來，眼睛亮了一下，又黯下去?！?/p>
“冷宮的飯，連狗都不吃?？尚≈髯拥脫?，不搶就得餓著。有一年冬天，膳房克扣得厲害，他餓得狠了，去偷喂貓的魚頭，被管事的太監逮住，按在雪地里抽了十鞭子。老奴偷偷給他送藥，他咬著牙不喊疼，只說：‘孫公公，我記住了。’。”
“別的皇子公主都拿他取樂。大皇子用硯臺砸他；五公主最過分，曾逼他學狗叫，才肯賞半碗剩粥；九公主‘不小心’把他推下枯井，他在底下待了一夜，沒人找。老奴摸黑下去救他時，他縮在井底，手里攥著塊碎瓷片，說，‘公公，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沒人記得我娘了？’”
“老奴就這樣陪著小主子在冷宮饔飧不繼又生活了五六年，直到遇見了新荷公主......”
說到這里，孫公公的話音一頓，望向天空那輪孤月的目光悠悠收回落在了年少的裴野身上，愛憐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
“轉機是在陛下十二歲那年，那年公主只有八歲，公主貪玩甩開了伺候在瓊華宮的宮女太監出宮玩樂，偶然來冷宮附近，遇見了被皇子們欺負的陛下......”
愛憐地撫摸著裴野的后腦勺，孫公公紅了眼眶，“那時陛下跟公子一般年紀，正被皇子們奄奄一息地踩在地上，是公主救了陛下......那日若不是遇見了公主，陛下怕是......”
“先皇去探望公主時看見陛下在背書，見他背的一字不差。先皇愣了下便問他是誰。直到那時，陛下才擁有了自己的名字——還是公主抱著先皇的胳膊撒嬌求來的?！?/p>
“現在啊，陛下總說，他不記恨那些事?？衫吓?，他夜里驚醒時，還是會下意識摸一摸左臂上的疤——那是大皇子用硯臺砸的。陛下吃得極少，御膳房變著花樣做，他也只動幾筷子。有一回醉了，他盯著桌上的魚頭，忽然笑了說：‘朕小時候，為這個差點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