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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疾手快,一把將通知書從李紅梅懷里抽出來。

大紅的封皮上還沾著她身上的雪花膏味,邊角已經(jīng)被她緊張的手汗浸濕了。

我高舉著通知書轉(zhuǎn)了一圈。

大家看清楚了!

這就是他們口口聲聲說沒偷的‘贓物’!

全場死寂。

王婆子拍著大腿叫喚:哎喲喂!這丫頭手腳不干凈??!

李紅梅臉色漲紅,突然哇地哭出來:明磊哥讓我拿的!他說......說撕了通知書你就去不了首都......

老支書氣得胡子直抖:趙明磊!你還有什么話說

趙明磊面如死灰,掄起胳膊就要打她,卻被我爹一煙桿架住。

好你個趙明磊!當(dāng)年你爹在礦上出事,還是老子幫著收的尸!

如今你居然恩將仇報,這么欺負(fù)我閨女!

王桂花這會兒才從人堆里擠出來,一巴掌扇在李紅梅臉上:喪門星!早說了撿來的丫頭養(yǎng)不熟!

說完,她朝著我爹賠笑道:老親家,你別誤會,一定是這個死丫頭的主意,不關(guān)明磊的事。

李紅梅咬著嘴唇不吭聲,任由王桂花顛倒是非。

趙明磊梗著脖子叫囂:娘!你說這些干啥!等明年七月,我考上......

我冷笑著打斷他:等你什么等你考上清北

可惜啊,你怕是連專科線都摸不著。

放你娘的狗屁!趙明磊氣得沖我揮拳。

我后退一步,從兜里掏出本皺巴巴的冊子。

教育部文件,明年起加考英語。你們倆——認(rèn)得二十六個字母嗎

看熱鬧的村民哄笑起來。

李紅梅突然瘋了似的撲向我:你得意什么!等我和明磊哥——

啪——

王桂花扯住她的后領(lǐng)又是一耳光:還嫌不夠丟人!

說完,她拽著兩人灰溜溜走了。

李紅梅的棉鞋都跑掉了一只。

第二天,我家加了八桌流水席。

而我在門口立了塊牌子:趙家人與狗,不得入內(nèi)!

正月十六,我?guī)е鐜讉€年輕后生去趙家搬我的嫁妝。

趙明磊不情不愿地搬出一口掉漆的樟木箱:都在這了,拿了趕緊滾。

我狠狠踹了一腳那樟木箱:就這些當(dāng)年我陪嫁的縫紉機呢

想當(dāng)年,我陪嫁的都是村里最體面的好物件。

滬牌縫紉機、一對描金牡丹的搪瓷臉盆、十二床新棉花被,還有一塊我爹用三張工業(yè)券換來的東風(fēng)牌手表。

如今,卻只剩下幾件發(fā)黃的舊衣裳。

院里的老槐樹沙沙作響,我恍惚又看見趙明磊他娘跪在我家堂屋的情景。

那年礦難后,他爹的撫恤金被礦上克扣,是爹帶著戰(zhàn)友們?nèi)ビ懻f法。

爹可憐他們孤兒寡母,常常接濟(jì)。

后來又看趙明磊老實上進(jìn),就把我許配給他。

能白得一媳婦,又能白得嫁妝,王桂花當(dāng)然求之不得。

她當(dāng)初撿李紅梅回來就是打著童養(yǎng)媳的主意。

見我?guī)еS厚嫁妝進(jìn)門,立刻變了嘴臉,讓李紅梅認(rèn)了干親。

我傻乎乎地把李紅梅當(dāng)作親小姑子,大方地把自己的雪花膏、的確良都分享給她用。

誰知道卻養(yǎng)出個白眼狼。

想到這,我氣得紅了眼。

搜!今天就是把房子拆了,也得把我的東西找出來!

見我?guī)送餂_,趙明磊立馬橫在門前,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別找了!你的那些東西,早賣了換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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