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陳浩宇的跟班阿力站在門口搓著手。
活像做了什么虧心事被抓包的模樣。
我盯著他磨得起球的袖口，突然發(fā)現(xiàn)那上面沾著半塊紅絲絨蛋糕屑。
和楚悅朋友圈里昨天曬的下午茶是同一款。
嫂子，今天是女校開學典禮，大哥說讓你一起去。
好多學生都盼著見你呢。
他說話時眼睛總往樓道拐角瞟，活像后面藏著什么洪水猛獸。
我捏著梳子的手頓了頓。
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下青黑濃重。
這所女校明明之前早就發(fā)了辭退郵件。
郵件末尾還特意加了句德不配位，請勿糾纏。
此刻阿力卻紅著耳朵說學生想見我。
這謊撒得比楚悅朋友圈的素顏照還假。
我不是被學校開除了嗎
我故意把梳子重重拍在梳妝臺上。
震得玻璃相框里的結(jié)婚照都晃了晃
陳浩宇在照片里笑得溫柔。
可我現(xiàn)在覺得這雙眼睛，冷得像淬了毒的冰錐。
阿力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脖頸處的汗把衣領(lǐng)都侵濕了。
可能...可能是誤會大哥說要是你不去，那這個開學典禮就開不成了。
鏡子里的我扯出個假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行，我收拾下就走。
反正虱子多了不癢，他們想演，我就奉陪到底。
我跟著阿力穿過禮堂后門時，正撞見楚悅在后臺補口紅。
她從鏡子里瞧見我，故意把鎏金外殼晃得叮當作響。
若晴姐來啦今天可是特意給你留了VIP座位呢。
我盯著她耳垂上晃動的鉆石耳釘。
那是陳浩宇之前送我的生日禮物，說是全球限量款。
后來突然不見了，我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掉了。
原來是在她這里啊！
此刻她涂著艷紅指甲的手撫過我肩膀。
香奈兒五號的味道嗆得我直犯惡心。
禮堂里坐滿了人，前排家長區(qū)傳來竊竊私語。
我剛在第一排坐下。
就聽見隔壁胖女人扯著嗓子對閨蜜說：喲，這不是那個誰嗎
怎么還有臉來學校
她的尖銳的叫喊聲傳遍了半個禮堂。
臺上的楚悅突然清了清嗓子，聚光燈瞬間打在她身上。
她穿著淺白色真絲襯衫，活像朵純潔的百合花。
今天，我發(fā)言的主題是自尊自愛，接下來給大家播放一段宣傳片。
我的心臟猛地提到嗓子眼。
大屏幕亮起的瞬間。
我好像聞到了熟悉的廉價香水味，是那天黃毛身上的味道。
畫面里我渾身發(fā)抖地縮在床頭。
而鏡頭正對著我撕裂的睡裙和身上的淤青。
尖叫聲像煮沸的開水炸開。
胖女人第一個跳起來，紅燒肉般的手指幾乎戳到我眼睛里。
傷風敗俗！這種人也配當老師
前排大爺?shù)墓照戎刂罔圃诘厣希鸬枚Y堂地板都在發(fā)顫。
趕緊報警！把這不要臉的女人抓起來！
突然有人揪住我的頭發(fā)往后拽。
發(fā)卡刮過頭皮火辣辣地疼。
雞蛋砸在我背上，混著臭菜葉和爛番茄。
我蜷縮在椅子里，恍惚又回到了那天。
混混把我按在地上，做盡那禽獸不如的一切。
若晴姐！楚悅哭著撲了過來。
假睫毛上還掛著精心計算過的淚珠。
這錄像帶肯定是被人動了手腳！
她的手輕輕搭在我肩膀上，卻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狠狠掐進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