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離開顧家
月書你怎么......
他看著她眼下濃重的青黑和緊抿的嘴唇，后半句話哽在了喉嚨里。
沈月書的頭發凌亂地貼在臉頰，風衣上還沾著昨夜的雨漬。
整個人像一株被狂風.暴雨摧殘過的桔梗花。
我今晚住這里。
沈月書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平靜。
她將行李箱推進角落，動作機械而麻木。
葉云澈沉默地看著她，目光掃過她紅腫的眼角和微微顫抖的指尖，瞬間明白了什么。
他沒有追問，只是起身打開旁邊的休息室門。
那是他特意準備的，以備實驗通宵時休息。
里面有新的被褥。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怕驚擾了什么。
需要什么就叫我，我在外面。
他幫她把行李箱拖進休息室，又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柜上，指尖觸到她冰涼的手背時，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疲憊的休憩與決心的萌芽我累了。
沈月書說完，便一頭倒在床上，連鞋子都沒脫。
被子上有陽光的味道，是葉云澈特意曬過的。
她蜷縮成一團，像個受傷的小獸。
很快便在極度的疲憊中沉沉睡去，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
葉云澈站在休息室門口，看著她熟睡的側臉，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
她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細碎的陰影，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曾經明亮的眼眸此刻緊閉著，藏起了所有的光芒。
他想起哈佛那年，她也是這樣疲憊地倒在實驗室，醒來后卻笑著說。
云澈，我們的實驗成功了！
輕輕關上門，葉云澈回到實驗臺，卻再也無法集中精神改論文。
沈月書那句三年之約，到期即止像針一樣扎在他心里。
他知道顧延舟昨晚去找了孟笑可，知道沈月書的失望從何而來，更知道她看似平靜的決定背后，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傷痛。
窗外的天色漸漸亮起，第一縷晨光穿透實驗室的玻璃窗，照在葉云澈緊握的拳頭上。
他想起沈月書為了科研經費深夜去酒吧彈唱，想起她為了母親的治療費不得不與顧光耀簽下協議。
想起她在顧延舟面前強裝的堅強和轉身之后的脆弱。
顧延舟。
葉云澈對著晨光低語，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你不該這樣對她。
他拿出手機，翻到顧延舟的號碼，指尖在撥號鍵上停頓片刻。
最終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邊傳來顧延舟不耐煩的聲音。
背景里還有孟笑可嬌嗲的笑聲。
葉云澈深吸一口氣，聲音冰冷而清晰。
顧延舟，你出來，我們談談。
掛掉電話，他看著窗外漸漸蘇醒的城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不能再看著沈月書這樣被傷害下去，無論用什么方式，他都要讓顧延舟明白。
她值得被珍惜，而不是被當作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籌碼。
實驗室的白熾燈在他身后亮起。
照亮了他眼中從未有過的、為了保護某人而燃起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