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秦氏一把扯下鬢邊的累絲金鳳步搖,金釵墜地發出刺耳的脆響。
慕容笙望著母親泛白的指節,喉間滾了滾:母親,那小嬋的事......
休要再提!秦氏猛然轉身,袖子拂過妝奩,胭脂盒被打翻在地,像是滿地血污。
她盯著銅鏡里自己扭曲的面容,聲音像淬了冰:笙兒,腕間的佛珠系緊些,夜里也不許摘下來。
邊說秦氏邊摩挲著自己腕間的深褐色佛珠,那些刻著梵文的珠子沾上胭脂,在燭火下泛著不詳的血光。
慕容笙攥緊裙擺,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秦氏眼底的慌亂,比任何回答都更直白。
都怪慕容淺那個賤人!慕容笙突然踢翻腳邊的繡墩,不就是死了個賤婢,有什么大不了的,若不是她從道觀回來,這事早就該爛在土里!
想到剛才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神情,妒火在慕容笙胸膛里燒的滾燙。
好好的侯府,偏要被她攪得雞犬不寧!
秦氏猛地按住女兒肩膀,力道大得驚人:管好你的嘴!記住,在侯府,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銅鏡映出母女兩交疊的身影,在搖曳的燭火下扭曲成猙獰的形狀,宛如惡鬼。
戍時三刻,更鼓驚散棲鴉。
慕容淺立在芷蘭院中央,指尖捏著浸過朱砂的毛筆,在桂花樹干上勾勒出法陣。
魂兮~歸來
隨著真言吐出,朱砂線條驟然騰起金芒。
樹皮下傳來嗚咽般的震顫,小嬋的虛影如青煙裊裊升起。
小嬋,這法陣只能助你暫時脫離樹身。慕容淺望著小嬋漸漸凝實的身形,掌心符紙無風自動。秦氏母女有佛珠庇護,你的魂體一旦靠近就會被灼傷,但是于嬤嬤不同,她應該沒有法器護身。
小嬋空洞的眼眶里滲出血淚,斷舌發出顫音。
慕容淺搖搖頭:你的魂體殘損太過,顯形已是極限,無法傷害她們。
她的指尖輕點小嬋眉心,注入一縷道力: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只要于嬤嬤能說出真相,其他的自有我來處理。
小嬋的身影如水中倒影般扭曲,一瞬間化為流光沒入夜色,朝著內院而去。
更漏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于嬤嬤蜷縮在床上,額角沁滿冷汗。
她是秦氏的奶娘,跟著秦氏嫁到侯府,這些年明里暗里替秦氏做了不少臟事,但是十年前那晚的記憶還是格外的讓她印象深刻。
昏暗的柴房,少女凄厲的慘叫,還有那釘入頭頂的長釘。
不要......不要......于嬤嬤在睡夢中囈語。
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于嬤嬤猛地睜開眼坐起身,她夢到了小嬋,就像慕容淺形容的那樣,破爛的衣裳,青紫的勒痕,剪斷的舌頭......
房內燭火詭異地無風自動,黑暗中一雙泛著幽綠光芒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她。
于嬤嬤僵硬的扭頭,不!不是夢!小嬋真的來了!
小嬋的魂體從墻角緩緩浮現,她的指甲變得漆黑尖銳,緩緩伸出雙手,直朝床邊逼近。
于嬤嬤想要尖叫,卻發現聲音卡在喉嚨里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