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眼前浮現出原身五歲被趕出侯府時，委屈無助的縮在侯府門外的墻角哭泣，期盼父親能開門接她進去。
可是等了半夜，卻只等到漫天的風雪。
大門忽然開了一道小縫，老夫人身邊嬤嬤的身影出現在門后。
小姐快披上。嬤嬤左右張望無人，抖開手里的狐裘，那是老夫人常穿的。
嬤嬤又把一個小包裹塞到慕容淺手里，老夫人說，沿著青石板路一直走，出了城過了城隍廟就是青山觀，觀里的老道是老夫人的舊識。
雪越下越大，侯府的燈籠在風雪中晃成暖黃的光斑。
慕容淺終于不哭了，她知道，父親不會因為她哭泣而心軟的了。
她抱著包裹往城外跑，狐裘上還帶著老夫人的檀香氣息，比母親房里的沉水香更暖些。
路過街角時，她聽見醉漢罵罵咧咧的打孩子，小chusheng，你別不知足，就是侯府嫡女又如何，還不是被小妾趕出來......
慕容淺不敢回頭，只是盯著青石板上的積雪，每一步都踩得很重，想要驚醒這場噩夢。
青山觀的山門上掛著冰凌，元起開門時慕容淺睫毛上的霜花已凝成冰晶，凍餓交加的她撐著最后一口氣敲開了道觀的門，隨后便一跤栽倒不省人事。
再醒過來的時候，無人知道這幅小小的身軀里已經換了靈魂。
守候在旁的元起從狐裘的毛領里抖出張紙條，上面是老夫人的字跡：孫女淺兒，望大師慈悲收留，日后若得善果，必當重報。
包裹里的銀錠在燭光下泛著微光，卻被元起再次包起塞回慕容淺手里，老夫人一生行善積德，貧道自當收留，這也是侯府和觀里的香火緣。
以后十年，雖然慕容淺再也沒有回過侯府，可是每年生辰的時候，總會有嬤嬤帶著新衣物和糕點送到觀里來。
如今老夫人臥在榻上，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燭火照耀在老夫人臉上，那雙眼睛里藏著的愧疚和疼惜，與當年雪夜門縫里站在嬤嬤身后遞出狐裘時的眼神，別無二致。
有些善意，即便被埋在雪中，也終究在歲月里長成參天大樹。
慕容淺嘆息一聲，罷了，道家講因果，沒有老夫人當年的善因，又哪來如今的她的果。
既然她借了那個苦命侯府嫡女的身軀，那就得連她身上背負的因果一道承擔。
雙手結印，念念有詞，慕容淺的指尖射出一縷白光，沒入老夫人的眉心，下一刻老夫人的呼吸就平穩下來。
慕容淺站起身，看著慕容延，侯爺，給我準備車馬，我要連夜上山。
慕容延愣在當場，不知慕容淺想要做什么。
老夫人的病來的古怪，但這也是她的命數，我本不該插手，但顧念當年庇護之恩，城外百里寒潭之下長有冰魄雪參，入藥可重塑心脈，我現在就去，天亮之前回來。
可是現在已經入夜，不如派小廝們前去......
無妨，此藥必須子時采摘，而且靈寶之旁必有靈獸守護，除了我，沒人能采到。
慕容淺披上披風，利落的翻身上馬，除了侯府朝城外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