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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酒店花園的燒烤架旁,三人圍坐一桌,氣氛微妙得令人窒息。
獅子頭已經被陳橋吃了個干凈。
陸程許的指節已經泛白,卻還是強忍著怒意,又開了一瓶啤酒。
來,喝。他給陳橋滿上,眼神里帶著挑釁。
陳橋從容接過,嘴角噙著笑:陸總好酒量。
蘇晚晴坐在中間,看著兩個男人你來我往地拼酒,眉頭越皺越緊。
她剛想起身離開,卻被陸程許一句話釘在了原地。
我知道她喝咖啡要加三塊糖,但只喝半杯就會放下。
陸程許仰頭灌下一杯酒,眼神迷離,她半夜做噩夢會蜷成一團,像只受驚的兔子...
陳橋冷笑一聲,不甘示弱:我認識的那個蘇晚晴,會在辯論賽上把對手懟得啞口無言,會為了畫一幅日出在樓頂等一整夜。
他的手指輕敲桌面,她從來就不是什么溫順的小白兔。
我記得晚晴最喜歡吃烤茄子,陸程許不服輸,但總是嫌太油,每次都要用紙巾吸三遍。
他仰頭灌下一杯酒,后來我發現,只要把茄子皮烤得焦脆些,她就能吃得開心。
陳橋慢條斯理地剝著蝦:你說的是婚后的蘇晚晴。我認識的那個,會在燒烤時偷偷把辣椒粉撒在討厭的人盤子里。
他將剝好的蝦推到蘇晚晴面前,藝術系的蘇晚晴,可是出了名的小惡魔。
蘇晚晴握著杯子的手微微發抖。
她從未想過,陸程許竟然記得這些細枝末節;更沒想到,陳橋眼中的她竟是這般鮮活模樣。
她第一次來我公司,穿的那條藍裙子......陸程許的聲音越來越輕。
是她攢了三個月生活費買的。陳橋接話,那天她緊張得把咖啡灑在了地上。
陸程許瞇起眼睛:她二十五歲生日那天,我送了一條項鏈。她嘴上說太貴重,卻偷偷戴著它睡了整整一個月。
她大二那年畫展,陳橋不甘示弱,為了趕作品三天沒合眼,最后在展廳睡著了。我守了她六個小時,直到她醒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是較勁般細數著關于蘇晚晴的點點滴滴。
酒瓶空了一個又一個,直到兩人都醉得東倒西歪。
蘇晚晴叫來酒店工作人員,將兩個醉醺醺的男人送回各自房間。
她站在走廊上,看著兩扇緊閉的房門,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
回到房間,她整理著畫具,一張張翻看這些年的作品。
還不夠......她輕聲自語,將最后一張畫留在桌上。
那是她畫的一片海,碧藍的水面上泛著細碎的金光,遠處海天相接,無邊無際。
天還沒亮,蘇晚晴就拖著行李箱悄然離去。
一周后,圣托里尼的日落時分。
蘇晚晴站在小巷里聽完街頭樂隊的最后一首歌,雙手插兜準備離開。
轉過街角,她突然頓住腳步。
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西裝革履與這座小島格格不入。
男人氣喘吁吁地看著她,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卻笑得像個贏了比賽的孩子:找到你了,是我贏了。
蘇晚晴愣在原地,身后是絢麗的晚霞,面前是跨越千山萬水尋來的人。
原來那片海不是終點,而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