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哭得梨花帶雨。
楊從心看著她這張臉,即便是哭,也是天仙落淚,我見猶憐。
這種美貌,難怪她兒子把持不住。
男人天生渴望權力。
地位、財富、人脈、資源,都是權力的一部分。
沈硯知之所以現在可以為愛瘋狂,是因為他目前所擁有的權力是家族賦予他的。
而不是他自己披荊斬棘所獲得。
等家族把他抬到某個高度,上不去了,需要他自己攀登了,那時,他根本沒有閑工夫去追求所謂的愛情。
聯姻,獲得助力,才是他要的。
楊從心并非鐵石心腸,她只是不想看到他們泥足深陷。
“聞溪,不說遠的,你就看隔壁的楊韶柏和宋蔚,無愛,無性,卻硬要綁在一起過一生。比起韶柏,我們對硯知夠寬容的了,但這份寬容不是無底線的。”
沒有斥責,沒有威逼,楊從心用事實讓聞溪看清現實。
“你曾懇求我還你自由,當時我不允,現在呢,還要嗎?”
聞溪眼神閃爍。
自由,她一直以來最渴望的自由。
如今就擺在她面前。
“我不用你立刻離開他,他對你還在狂熱中,我棒打鴛鴦,只會讓我們母子離心。我希望你順其自然地離開他,在他結婚之前,無虧無欠地斷徹底。”
除了同意,聞溪也別無他選。
“你和硯知,和沈家,從此以后都無虧無欠。”
“那我媽......”
“你媽照顧老爺子多年,沈家不會虧待她。”
聞溪知足了。
聞溪加了點力道,反握住楊從心的手。
四目相對,千言萬語無從啟。
在聞溪的內心,楊從心是她的人生導師,如母親一般的存在。
但她知道自己不配,楊從心也不需要。
說什么都是多余。
“夫人,您保重身體......”
楊從心也紅了眼眶,十年的朝夕相處,養女兒一樣培養她。
但是,她丈夫身居高位,她兒子仕途剛起步,沈家錯不得一點,她不能心軟。
烈日當頭,曬得那柏油馬路都快化了。
空氣中沒有一絲風。
暴曬、燥熱。
盛夏即將過去,這大概是最后一波炙烤。
聞溪一路往地鐵站走。
哭過,淚濕過臉,此刻太陽一曬,臉上扎癢扎癢的感覺。
用手一擦,變成了刺疼。
只要一想到“無虧無欠”四個字,她的眼淚就忍不住要出來。
走到地鐵口,邁臺階時,她忽然感到抬腿時有點兒發抖。
隨即,暈眩的感覺一下子襲上大腦。
頭重腳輕。
她毫無準備,一下子栽倒。
手掌擦過地面,膝蓋和小腿磕到了臺階。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遍布全身。
從大腦,到心臟,到四肢百骸,蒼茫荒涼,毀天滅地,她無力去阻擋。
沈硯知是開完會得知的消息。
開完會給她打電話,是醫院急診科護士接的,說她中暑暈倒在地鐵口,是環衛工人叫了120。
沈硯知立刻趕去。
在急診的走廊,聞溪坐在排椅上。
她側身朝里坐著,歪著頭靠在墻上。
沈硯知松了一口氣。
聞溪閉著雙眼,全身乏力,腳邊橫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水,是從她腿上滾下去的,她沒力氣去撿。
沈硯知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蹲下身,立刻撫摸她的頭頂,“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