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雖鋪著軟墊,可對于此刻的小麗而言,每一次車子的顛簸、每一個轉彎帶來的慣性,都像是一把把利刃,無情地割扯著她那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這無疑是一場無盡的折磨!
她只能像一片飄零的落葉,任由車身的晃動使自己在車廂內無助地滾動。就在小麗幾乎要被痛苦和絕望徹底吞噬時,那壯漢突然伸出手,將她輕輕抱起,讓她依靠在自己的大腿上,隨后重重地嘆了口氣,幽幽說道:
“這都是命啊!”
“你……真的是……老鄉?”
仿佛是絕境中突然燃起的一絲求生本能,本已幾乎放棄求生欲望的小麗,不知從何處涌起一股力量,猛地像打了雞血一般,鉚足了全身的勁,竟然真的說出了一句相對完整的話來!
話語中,重新燃起了對求生的那一絲微弱的希望!雖然渺茫,但卻隱藏著無限可能!所以她決定努力去抓住這一絲絲可能!
“嗯!我的確也是龍國人,只是,那已經是我遙遠的記憶了!”
壯漢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從歲月的深處傳來,帶著無盡的滄桑與悔恨!他微微抬起頭,目光空洞地看向劇烈搖晃的車棚,像是陷入了回憶的旋渦,繼續緩緩說道:
“我愧對國家、愧對家人、愧對自己!我總想早點結束自己罪惡的一生,可總是沒有這個勇氣!哎!”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與迷茫,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還算不算人了!我就這樣麻木地活著,其實心早就死了!想回國、卻回不去,身上背著太多命案,那是我無法掙脫的枷鎖!
想回家,可電腦系統里清晰地記錄著我的罪行!家,對我來說早已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哪怕想給家里寄點錢,那也是徒勞,那些錢最終都會被全部充公!那叫贓款!
如果想方設法的離開這里,等待我的肯定是毀滅!永久的毀滅!所以我不敢離開,也不能離開,就算想,也根本離開不了!每多活一天,我就多承受一份折磨!
我總是夢見有無數雙手在我沉睡之時,惡狠狠地來掐我的脖子!那一雙雙手冰冷而有力,讓我喘不過氣。無數次從這樣的噩夢中驚醒,無數次在黑暗中自問:我是誰?可這么多年來,始終沒有人能夠給我一個答案!……”
小麗聽著壯漢的訴說,心中五味雜陳。恐懼依然如影隨形,但在這黑暗的車廂里,一絲別樣的情緒悄然滋生!她想,這個壯漢雖深陷罪惡的泥沼,但從他的話語中,能聽出他對往昔的懷念與對現狀的無奈,或許這就是她求生的唯一突破口!
于是,她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微微抬起頭,望向壯漢那隱在昏暗光線中的臉龐,顫抖著說:
“你……既然心里這么痛苦,為什么還要繼續錯下去?放了我,也許是你救贖的開始!你不想再被噩夢糾纏,就該停止傷害別人!”
小麗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求,卻又透露著無比的堅定,她知道,這可能是她唯一的機會,她不想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無比渺茫的機會!如果真的放棄了,也許永遠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雖然小麗不知道接下來會面臨什么樣的命運,但從之前的經歷來判斷,之后只會更慘!慘無人道!所以她必須抓住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