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家，從來就沒打算放過我。
臭娘們！敢攔老子！
工坊受挫的消息讓我心緒難平，不知不覺走到了貧民窟深處。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只見一個醉醺醺的壯漢正揪著一名瘦弱婦人的頭發，狠命往斑駁的磚墻上撞。
住手！我厲聲喝道，隨從立即上前制止。
那漢子踉蹌著掙脫，噴著酒氣叫罵：老子教訓自家婆娘，關你們屁事！
婦人癱軟在地，半邊臉已經腫得發紫，嘴角滲著血絲，卻仍死死攥著個破舊的荷包：
家里值錢的都被你賭光了...這是妞妞的藥錢啊...
她顫抖著想奪回被搶走的荷包，卻被男人一腳踹在腰腹：賠錢貨治什么治！早死早超生！
說完便揚長而去。
我把婦人扶到巷口的茶攤，熱茶氤氳的霧氣中，她斷斷續續道出身世。
她叫蕓娘，丈夫陳強是個賭鬼，把家產敗光后，現在連女兒的救命錢都要搶。
她只能靠給富人家縫補漿洗度日，一雙手上布滿針眼和老繭。
看著蕓娘紅腫的面頰上滾落的淚珠，我忽然靈光一閃。
這一帶是G市出了名的貧民窟，
住在這里的人家，不是欠著賭債高利貸，就是背負著沉重的醫藥費。
這里的女人活得尤其艱難，既要操持家務，又要掙錢養家，
還時常要忍受丈夫的拳腳相加。
我蹲下身，輕輕握住蕓娘粗糙的雙手：
明日來我工坊上工可好工錢日結，還管一頓午飯。
蕓娘愣住了，渾濁的淚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我...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我掏出帕子為她拭去血跡，不如現在就帶你去工坊看看
夕陽西下時，蕓娘瘦弱的身影穿梭在貧民窟的陋巷間。
次日黎明，當我推開工坊大門時，
晨霧中已靜靜站立著二十多個衣衫襤褸卻目光堅毅的女子。
招到蕓娘等人后，工坊總算有了些生氣。
在我的再三懇求下，摔斷腿的張師傅終于松口，答應每日撐著輪椅來工坊指點。
他雖行動不便，但經驗老道，坐在織機旁一指點，便能讓生手少走許多彎路。
大哥雖嘴上不松，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我從林氏布行挖了幾名老師傅過來幫忙。
他們起初不愿，但見工坊里的女工們勤勉好學，倒也漸漸上了心。
我沒去爭什么奢侈布料，而是盯緊了中層市場。
因為花樣新潮，倒也很受歡迎。
就這樣，工坊終于漸漸走上正軌。
沈詢之的禮物依舊每日準時送達。
即便我原封不動地退回，次日清晨，別墅門口仍會出現新的禮盒。
李慕澄知道后，我的工坊便再沒安寧過。
消防署的人來了三趟，說我們消防設施不達標；
衛生局的人來了五趟，指責環境衛生不合格；
最可笑的是，竟有人舉報我們掛羊頭賣狗肉，說滿廠子女工做的不是正經生意。
好在，這些鬧劇沒持續多久。
某日，檢查單位的領導親自登門致歉，說是誤會，還送來幾筆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