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彼時的內地，服裝市場幾乎一片空白。
我的ZL女裝一炮而紅，簡潔利落的剪裁，配上老師傅們獨創的盤扣設計，
很快成為特區姑娘們出席重大場合時必備的體面衣裳。
一年后，我在特區連開三家分廠。
年終盤賬時，內地市場的利潤竟是G市的五倍有余。
再回林家吃飯時，父親破天荒沒提嫁人的話茬。
二姨太系著圍裙在廚房忙活，端出來的竟全是我愛吃的菜式。
太太在桌下輕輕捏了捏我的手。
我們相視一笑，誰都沒點破這頓團圓飯里的彎彎繞繞。
年的春天，沈詢之敲響了我辦公室的門。
這是香江飯店一別后，我們第一次見面。
歲月似乎對他格外寬容，筆挺的西裝，锃亮的皮鞋，連眼角細紋都透著股養尊處優的矜貴。
我微笑著與他寒暄，親自送他下樓時，還體貼地提醒臺階濕滑。
半小時后，大哥踹開了我的辦公室門。
他就是個偽君子！大哥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震得茶杯叮當響，什么癡情種外頭養著三四個女人！知瀾，你可不能再...
哥，我忍不住笑出聲，他是來求我引薦特區師兄的。
你答應了大哥瞪圓眼睛，這種負心漢就該...
電話已經打過了。
你！大哥氣得原地轉圈，你這心軟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就像對二媽，當年她那么作踐你，你還給她請英國專家......
我晃了晃手中的燙金名片：豐益銀行信貸部主任，憑這個能貸十億。
大哥瞬間啞火。
沈氏要進軍內地房地產，我壓低聲音，他會替我們掃清所有政策障礙。
大哥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突然抓起外套就往外沖：我現在就去請算一下資金！
八十年代的內地，處處都是機遇。
站在深圳的高樓上俯瞰，推土機的轟鳴聲日夜不息，腳手架像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
這里每一寸土地都在瘋長著財富。
G市的上流圈子早已天翻地覆。
沈家雖更上一層樓，可李慕澄卻成了小報常客：
今天當街撕打沈詢之的紅顏知己，明日又帶著娘家兄弟去酒店捉奸。
茶余飯后，人人都要笑一句沈太太好大的威風。
而如今的我走進宴會廳，再不會有人提起當年街頭的狼狽。
那些曾經對我指指點點的太太們，現在會端著香檳主動迎上來，親親熱熱喚一聲：
林小姐，您這季的新款可真漂亮。
歲那年，一場車禍帶走了我的生命。
沒有子女送終，后事由幾個外甥操辦。
葬禮那天，九十歲的沈詢之拄著拐杖，顫巍巍地指著墓碑，
執意要刻上丈夫沈詢之的字樣。
我們的舊事又被翻了出來，在網絡上掀起軒然大波。
有人罵我是不知廉恥的第三者，
有人說我是被時代束縛的犧牲品，
更有人杜撰出曠世絕戀的故事，
只因我晚年交往的年輕男友們，眉眼間總有幾分像他；
而他后來找的情人，身上也總帶著我的影子。
可這些喧囂，與我何干
這一生，
我做過別人口中的狐貍精，
也當過報紙頭條的女強人；
我利用過男人的愧疚，
也被時代洪流裹挾過；
我雙手未必干凈，
但脊梁始終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