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網上的攻擊越來越有組織性,甚至開始有人在畫展未開始前發布所謂曝光預告。
說蘇蔓寧過往的成績都是金主鋪路,她只是被美化的傀儡畫手。
有的賬號甚至造謠她早年學畫是為了攀附某領導家庭子弟,未果后轉嫁林家。
那一條條謊言,無恥而惡毒。
她一度想動手起訴,但律師團隊建議她等展覽落定再行操作—輿論如風,順勢而為。
她沒再回應,只是回到畫室后更用力地創作。
她開始畫抽象的主題,畫破裂的心臟、畫封閉的耳朵、畫高樓下陷的街道,還有一個個被纏住眼睛的人。
那是這個世界。
也是她曾經的自己。
那天夜里,母親在廚房煮著燉梨湯,程晚坐在畫室角落替她調顏料,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蔓蔓,你展覽那天打算出現嗎
蘇蔓寧正給畫布打底,頭也不抬地說。
我還沒決定!
程晚抿了口茶,忍不住小聲道。
其實......你知道嗎林庭深沒請媒體。
他只是讓館方發了簡單的邀請函,也沒把他自己的名字寫上去。
他......他什么都沒提!
蘇蔓寧停了下,沒說話。
其實這些事,他可以宣揚的!程晚頓了頓。
但他什么都沒做!
他只是,把你每一幅畫的背景、創作時間、風格分析,一點點整理成文案。
每一幅!
他甚至專門請人還原了你大學時期畫畫時的那套畫架。
花了一個多月從國外運回來,只為了展廳最中間那一幅《青山》。
你記得那幅吧你說你最驕傲的作品!
蘇蔓寧沒有回應,只是繼續上色。
你還是怪他,對吧
你還是不信那封遺囑!
她抬頭望著程晚,語氣平靜。
程晚,你知道,我不是不信那封遺囑。
是我不信他!
如果是我爸交給我自己,也許我會猶豫。
但只要是他轉交的,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會再接了!
因為我不能再讓自己相信一次,然后又失望!
我這一輩子,已經用完了對他的信任!
不會再有下一次!
那一刻,程晚沒再勸了。
她知道,蔓蔓是真的走遠了。
而那一夜,林庭深獨自坐在展廳里。
布展工作已經完成,整座美術館空無一人,墻上掛滿了色彩和記憶。
他穿著黑色呢大衣,披著些夜風的冷意,一張一張看過去,每一幅畫他都記得—她第一次得獎的畫,第一次自畫像,她畫母親的側影,還有那個他最熟悉的窗外屋檐。
每一幅,都有她的呼吸。
他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抬頭看著那幅《窗里飛鳥》。
那幅畫他來過無數次,甚至夢中都畫過。
可這一次,他卻再也看不懂了。
那只鳥飛出窗,背對觀眾,翅膀張得那么大,仿佛這一生只為逃離那一方天地。
而他,是窗里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