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只是坐在咖啡館對面,遠遠看著那場會議開始,看著她穿著素色風衣,在人群中侃侃而談,談她的藝術理念,談她的創作邏輯,談她如何從情緒中汲取力量再回到理性。
她成熟了,冷靜了,也更加耀眼了。
而她的世界,終于不需要他了。
他也不再試圖闖進去。
可他還是無法放手。
有一晚,他喝醉了,深夜兩點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蔓寧,對不起!】
【你要是不原諒我,那我愿意一直等!】
【等你從不恨我,變成徹底忘了我!】
那條消息她看到了,第二天刪掉了。
沒有回。
而他,也沒有再發第二條。
林庭深的瘋狂,不在于他多喧鬧,而在于他的執拗安靜,像一場不動聲色的自我懲罰。
他沒有做出任何戲劇化的求復合舉動,也不再試圖拿過去的回憶綁住她。
他只是一直,一直地,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從初雪,到隆冬。
蘇蔓寧曾一次次夢到他,夢到他站在老宅的門口,風雪落在肩頭,他還是那個曾經為她煮過粥、送過畫架、替她擦過眼淚的男人。
可她每一次夢醒,都會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夢。
現實里,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相信他。
她曾經拿整個心去愛過一個人,也為這個人失望透頂。
她學會了不再心軟,也學會了抵抗悔意帶來的柔情。
她不再給任何人第二次機會。
哪怕那個人,用盡一生去償還。
午后陽光透過紗簾斜灑在畫室里,落在木地板上,暖意模糊,卻照不進蘇蔓寧心里那片沉沉的陰影。
她坐在桌前,手邊放著一本封皮磨損嚴重的筆記本。
那是她曾經的習慣—用來記錄日常靈感、草圖、還有生活瑣碎。
她原以為搬家時已經丟了,前兩天偶然在舊書架后的盒子里翻出來,封面上還有林庭深當年貼上的貼紙,一個笑著瞇眼的小太陽,寫著蔓蔓專屬。
她翻開第一頁,紙張泛黃,字跡卻還清晰。
【2020.2.18】
今天他第一次來我的小畫展,人不多,只有十幾個人。
他穿得很正式,站在門口低頭看我的自畫像,好久都沒動。
我問他在看什么,他說:我在看你眼里的光,好像不是畫出來的!我笑了整整一晚。
【2020.5.3】
我們一起去舊城區寫生。
他替我背了整箱畫具,爬了五層樓找到我想畫的視角。
他說:你要畫,我就負責把你送到你想畫的地方!我當時想,這大概就是愛了。
【2021.1.1】
跨年夜,我們在老宅烤地瓜。
他凍得直打哆嗦,還非得陪我守歲。
他說: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有你!我信了。
我還回他說:只要你不走,我就不散!
一頁一頁翻下去,都是她曾經以為能寫進未來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