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林庭深卻笑了一下,那笑淡淡的,不帶一點猶豫:她曾經為我站過太久了,現在輪到我了!
而且,我欠她的,不是一句‘對不起’,是一整段人生!
周言看著他,沒有再勸。
他知道這個男人如今每一個決定都不是出于沖動,而是那種已經把悔意刻進骨血的人,必須要完成的使命。
這天傍晚,林庭深帶了一本她的新畫冊副本,送到她畫室樓下,沒按門鈴,只放在門前的小長凳上。
封面他自己定制的,是她最早一幅出道作品的簡化版圖樣,金字壓印,只寫著五個字:
【你是自由的!】
他知道她不會拆開。
也不會感謝。
但他想告訴她—他再也不會將她困在誰的名字之下,不會讓她背負任何過去的債,也不會用任何方式提醒她你曾是我的。
她現在,是她自己的。
他只想做那個不再遮光的人。
那個可以遠遠站著,不再靠近、不再求回頭,但一生一世都不移開目光的人。
風又起了,雪將化未化,整個江城迎來第一縷真正的暖意。
而林庭深站在畫室對面,看著那扇亮著暖黃燈光的窗戶,目光沉靜,像是再長的冬,也終會過去,但有些等待,不在春天,也值得。
清晨六點,天還未亮透,江城的天際泛著深深淺淺的灰藍,街道一片寂靜。
畫室外的雪終于在夜里全部融化了,只留下地磚上濕漉漉的印子。
蘇蔓寧醒得很早,她沒設鬧鐘,最近總是這樣,天微亮,眼睛就自動睜開,腦子清醒得可怕。
她起床洗漱完,穿了一件淺灰色的羊絨毛衣,下擺蓋住了骨感的腰線,頭發懶懶地束起,隨手泡了一杯茶,站在畫室中央。
桌上攤著一幅未完成的畫,是她為下個季度展覽準備的主題作品,名為《終點之前》。
畫面是一條曠野上的鐵軌,通向遠方的盡頭,鐵軌兩側沒有路標,也沒有人影,只有兩旁枯黃的雜草隨風傾倒,一切都仿佛在等待。
她一直很想畫這幅,卻遲遲沒落完筆。
因為她一直不知道,那個終點該如何收。
她站在畫布前,握著畫筆靜靜地看了許久,像是在衡量,也像是在告別。
就在這時,畫室門外傳來腳步聲,極輕,卻沒有刻意掩藏。
她沒有動,只是淡淡道:你再過來一步,我就鎖門了!
門外停頓了一下,然后是熟悉的男聲低低響起:我今天不是來送東西,也不是來打擾你。
我只是......想把一件東西還給你!
蘇蔓寧沒有說話,門沒有開,窗也沒有動。
林庭深嘆了口氣,從懷里拿出一樣東西,輕輕放在門前的木凳上。
是你以前在林家書房里放的筆記本,那時候你說,畫畫的時候偶爾會記下一些想法,怕以后忘了。
后來搬家時你說丟了,其實......我收了起來!
我沒看,一頁都沒看!
我也不該留!
今天還你!
說完,他站了片刻,見屋內依舊沒有動靜,也不再久留,轉身離開。
門后的蘇蔓寧站在原地,指尖緊緊握著那支未曾落筆的畫刷。
她記得那本筆記本。
她記得那時剛結婚沒多久,她在林家后院的小屋畫畫,靈感來了隨手記在那本本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