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而現在,她終于卸下那些枷鎖,自在又鋒利。
他站在那里,看著她,像在看著一個他再也無法觸碰的星辰。
活動結束后,他沒有上前,只是在所有人離場后,將一個包裹交給了場館負責人員,附言是:請轉交蘇小姐!
包裹里,是她初出道時設計的第一套明信片。
那套作品在當年只印了三十份,早已絕版,連她自己都沒留全。
他花了兩年,才從各地的藏家和舊品市場一張張買回,重新裝訂。
每一張背后,他手寫了一句話。
她曾說過的話。
我覺得畫畫是孤獨人的歸途!
我不太會表達,但我希望每一幅畫都替我說話!
如果這世界溫柔一點,我會畫更多花!
我希望我畫的光,不會落在別人身上!
......
最后一張,他只寫了八個字:
【你是我唯一的未完成!】
—
包裹送達時,蘇蔓寧正獨自在畫室翻閱資料。
她拆開那一刻,沒有太大情緒波動,只是看著那些泛黃的紙張、她手寫簽名的角落,還有那一行行她曾隨口說過的句子被他一筆筆謄抄。
她終于意識到,他記得比她想象的還多。
可她也更加清楚,記得并不能改變什么。
她合上本子,重新封進盒子里,沒有退回,也沒有收藏。
她把它放進畫室角落的儲物柜里,上了鎖。
那是她不再打開的回憶。
夜深了,她坐回畫桌,繼續修改自己的申請信函。
她決定接受那份遠方學院的邀請。
她終于可以走了。
不是逃,是離開。
她要帶著自己的名字、自己的作品、自己的世界,去另一個屬于她的坐標。
而林庭深,會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夜色里。
他不會再靠近,也不會放棄。
他們之間的距離,如此清晰—
一個早已放下,一個始終堅持。
一個已走在前方的路上,一個始終站在原地回望。
蘇蔓寧收拾行李的那天,天很安靜,窗外飄著小雪,細細碎碎地落在窗臺上,悄無聲息地積了一層。
畫室里一如往常干凈有序,她的動作也極輕,不像是在準備離開,倒像是在做某種臨時的整理。
她將用過的調色板一塊塊清洗干凈晾好,畫筆按尺寸排整齊,顏料按色系收進盒子。
她沒有告訴別人自己已經決定接受那份海外訪問教授的邀請。
程晚是在來送飯的時候看見了客廳角落的行李箱,才愣了一下,隨后沉默地坐在她對面。
什么時候的機票
下周四!
打算走多久
至少一年!
程晚低頭咬了一口飯團,沒有說話。
她知道勸不住,也不會勸。
蘇蔓寧不是在沖動,也不是在逃避。
她是真的準備好了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