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東宮的路上，孫鴻漸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沈瓊芝，輕輕收回目光，垂眸。他很難形容此時自己的情緒。像是看著一艘船慢慢駛向瀑布斷崖，覆水難收。又像是親自執(zhí)著火把，即將把多年來辛苦營造的宮殿付之一炬?？蓱z的芝兒，她還什么都不知道。今日的東宮格外熱鬧喧囂，來的都是些皇親國戚與官宦勛貴人家，無論男女都打扮得極為華麗風流，說不盡的璀璨閃耀，衣香鬢影。沈瓊芝出現(xiàn)的那一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了她的身上。有驚艷，有狐疑，有癡迷，或混雜兼有。雖在場的有許多美人，可這樣傾城之色屬實罕見，一下子把其他女子皆襯得花容慘淡了。沈瓊芝被這樣的目光看得渾身緊繃，低著頭盡可能回避與其他人目光相交，只跟在孫鴻漸身旁不輕易多走一步。孫鴻漸卻是泰然自若，舉止得體從容。他一邊和其他人交際寒暄，一邊在人群中找晏煜廷。終于，在內(nèi)廳處他看到了曾經(jīng)的七皇子，如今的齊王殿下。齊，這個封字實在是耐人尋味。難怪向來低調(diào)的太子，會忽然這樣大宴賓客，聲勢浩大，不知是在宣揚什么，還是在掩蓋什么。晏煜廷也看到了孫鴻漸夫婦。他本一邊飲酒一邊與身旁人說笑，可在看到沈瓊芝的那一瞬間，他頓住了動作，忘記了自己要說什么。齊王妃徐懷瑾也注意到了他的異常，順著其目光看去，不由得微微一怔。她看了一會兒那女人，目光轉(zhuǎn)回到了晏煜廷身上。只見他已恢復了尋常慵懶模樣，繼續(xù)說話飲酒，仿佛剛才的事情只是她的錯覺。這一幕，全部落在了孫鴻漸的眼中。他心中默默盤算著，眸底微光閃爍。太子看到孫鴻漸夫婦過來，十分給臉地撇開其他人走了過來。夫婦倆急忙行禮，太子挽住手，只讓他們行了半禮。他對沈瓊芝的美貌有幾分驚艷，但更多的注意力，還是在孫鴻漸身上。姚洪側(cè)面夸過幾次此人可用，只是沒給準話，孫鴻漸也一直若即若離的，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昨兒姚洪特地派人送了信和禮物過來，說是身子不適今兒無法到場，預先賠罪，并說是孫鴻漸會額外送他一份大禮。這大禮非同尋常，有助于他壓一壓齊王的聲勢。這讓太子十分好奇。他知道這位老大人從來不說空話，很想知道這么有用的禮是什么。忽然這時，太子妃也出現(xiàn)了。她對著沈瓊芝招招手，含笑讓她過去。沈瓊芝松了一口氣，連忙告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