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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澤從樓上奔下來,鞋子都沒穿好,跌跌撞撞撲到我腳邊,緊緊抱住我腿,我錯了,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不要你走......
我低頭,看見那張哭得紅腫的小臉,心尖微顫。
大媽媽,我改,我什么都聽你的,你別不要我好不好你不是我媽媽嗎你以前說過會陪我長大的......
我跪下身抱住他,手卻沒法撫平他顫抖的肩膀。
小澤,你聽話,我不是你媽媽,我是你大姨。我聲音低緩,我依舊會照顧你,可你不能再把我當媽媽了。
小澤抱得更緊:我不要大姨,我要媽媽......我不要別人來帶我......你走了,就再也沒人哄我睡覺了......
我閉了閉眼,忍著眼淚把他從我身上拉開,強硬道:你會有新的生活,小澤,你要學會長大。
小澤癱倒在地,崩潰大哭。
我轉身。
身后,蕭言之臉色蒼白,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為什么他聲音沙啞,為什么要走得這么決絕
我沒有回頭,只留下一句:因為我終于不愛你了。
沈棲白牽著我的手,一步步走出那座充滿舊夢與桎梏的宅子。
外面陽光刺眼,卻比里面暖和多了。
門關上那刻,身后的哀嚎與悔恨,都隔絕在了我新人生的門外。
屋外的風還未停,夜色漸濃,落在窗上的雨痕被燈光映出斑斕的光點。
我一回到沈棲白的家,情緒便像被什么壓垮了一樣,強撐了一整天的鎮定終于再也維持不住。
我站在玄關,身子都還沒換鞋,眼淚卻無聲地涌了出來。
我真的......真的不懂,我哽咽地開口,聲音發顫,為什么父母不愛我,為什么他們能那么理直氣壯地傷害我,卻還要我去報恩......
沈棲白關上門,走到我身邊,蹲下替我脫掉鞋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
我抬手擦了把眼淚,卻發現越擦越模糊:
他們口口聲聲說是養育之恩,說我這一身皮肉都是他們給的,可我從小到大得到過一句安慰嗎我成績好他們不在意,我生病他們只怪我身體差......他們從來沒有真的把我當女兒。
沈棲白扶我坐到沙發上,遞給我紙巾,聲音低穩: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愛孩子的。
我抬頭看他,眼中含著痛苦和掙扎。
你不是他們的問題。他說,你本來就值得被愛,不是因為你乖、你聽話、你優秀,也不是因為你會感恩。而是因為你是你。
可他們總是說我不懂事,說我忘恩負義。我聲音沙啞,雙手死死攥著膝頭的布料,明明......明明我從來沒有欠過他們什么,連想活得像自己都成了一種罪。
沈棲白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將我輕輕攬入懷中。
他一向克制,向來不會主動靠近,但此刻他的懷抱穩得像山,讓我淚流不止。
他們從沒有給過你真正的愛,卻要你用一輩子償還所謂的恩情。他貼在我耳邊說,語氣冷靜而堅定,你不必愛他們,不必回報他們的冷漠。你只需要為自己活下去,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