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秉天懊惱地揪住自己頭發，嗓子里發出類似野獸的哀嚎。
我們之間，早就橋歸橋，路歸路了。我站起身，祝你......找到真正適合你的人。
轉身的瞬間，我看見陸賀天站在咖啡館門口，手里捧著一束紅玫瑰。
我快步走向陸賀天，接過他手中的花，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吻。
身后傳來餐桌翻倒和杯盤碎裂的聲音，我卻沒有回頭。
有些過去，就該像那杯涼掉的咖啡一樣，倒掉就算了。
婚禮前一周的雨夜，刺耳的剎車聲刺穿黑暗。
我站在病房窗前，看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
身后病床上，陸秉天的雙腿齊膝以下空空蕩蕩。
他緊緊閉著眼睛，嘴唇毫無血色，除了胸口起伏的呼吸，讓人看不出一絲活的氣息。
陸賀天不知何時站在我身旁，聲音低沉。
警方確認是林青青干的，只是不知她是瘋了才去撞的人，還是撞完人后瘋了。
我將臉貼在布滿雨痕的窗玻璃上，感受著雨水帶來的蒼涼。
命運有時就像這場暴雨，來得猝不及防。
上一世那個意氣風發的陸秉天，如今成了這副心酸模樣。
陸賀天將手搭在我肩上。
走吧，婚禮還有很多準備要做。
我輕輕吸了一下鼻子，任由自己被陸賀天拉走。
沒有回頭再看陸秉天一眼。
有些路，走錯了就再也不能回頭。
婚禮當日，帝豪酒店里言笑晏晏。
陸老爺主持婚禮時突然宣布了兩件事。
一是陸賀天是他的親生兒子；二是陸賀天正式接任陸氏集團董事長一職。
陸擎天打翻了香檳塔，陸凌天直接跳起來。
父親！您糊涂了
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陸老爺冷冷掃過兩個不成器的兒子，揚起手里那份文件。
二十年前，我太太被診斷出體寒難孕，我用科技手段孕育出了陸賀天，擔心太太有壓力，我才對外謊稱他是我養子。
賓客席一片唏噓。
陸太太當場昏厥，被人抬了下去。
我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并沒有感到很意外。
前世偶然聽到陸老爺打電話，就已窺得一二。
我的目光不經意掃過角落的輪椅。
陸秉天坐在那里，臉色慘白如紙。
原本他能擁有一切，是他自己選擇不要。
悔恨的淚水從他眼角流出，洇濕了領口。
他的手死死攥著輪椅扶手，指節泛白，卻終究只能無力地松開。
陸擎天和陸凌天像兩只喪家之犬，在賓客譏諷的目光中縮成一團。
他們曾經依仗的大哥，如今也是半身不遂，再也無法庇護他們了。
婚禮進行到高潮時，陸秉天不知何時消失了。
我抬頭望向窗外酒店天臺，隱約看見一個孤獨的輪椅佇立在邊緣，夜風凜凜吹亂了他的頭發。
陸賀天發覺我的異樣，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眉頭微皺。
要叫人把他帶下來嗎
我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捧花拋向歡呼的人群。
有些心結，需要他自己解開。
有些選擇，終究要他自己來做。
陸秉天的輪椅輕輕碾過天臺邊緣，像一片即將墜落的枯葉。
下方是燈火輝煌的婚宴，是他曾經擁有的一切，也是他永遠失去的世界。
他仰頭望著無盡的蒼穹，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