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煜上前,將一沓證詞遞過去:“父皇,這幾張是對案發現場的勘查結果。剩下是侯府仆從的供述。
“據他們所說,平曲侯自受傷后性情大變,行事暴戾,多次無辜虐打下人。
“他們曾數次聽聞平曲侯對宋姑娘出口怨憤之言,似乎是將侯府這幾個月來發生的糟心事都怪罪在宋姑娘身上。
“無論戶部積賬;還有自己無能不得重用;亦或侯府不善經營,內里空虛;
“全怪罪于曾議過親的姑娘不肯嫁給他,不肯用嫁妝供養他,幫他平事,為他謀官,助他支撐侯府?!?/p>
蕭承煜輕嗤:“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當真是讓孤大開眼界。”
羅婕妤面色鐵青:“這些證詞......怎么會......陛下,阿弟身死不過一夜,太子殿下如何得來的這么多證詞!”
蕭承煜眉眼上揚:“婕妤是在暗指這些證詞也是孤假造的嗎?
“父皇,兒臣雖相信宋姑娘,卻也明白事涉當朝侯爵性命,當謹慎處置的道理。
“因此子時末尋到宋姑娘后,兒臣便吩咐人告知官府,請刑部、大理寺、督察員三司共理。”
閔思源驀然抬頭,大理寺?
蕭承煜勾唇:“哦,當時沒找到閔大人,孤便請了大理寺少卿。”
他指了指證詞:“這些全部出自三司審理,孤可沒有插手?!?/p>
三司......
謀反通敵也不過是三司主理。三司共審的分量不可謂不重。
羅婕妤不敢置信,宋知鳶眼珠動了動。
尋到她時便通知各方,可見早有準備。
那么......
她下意識看向蕭承煜,但見蕭承煜視線同時望來,給予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證人、證物、并現場勘查痕跡,與宋姑娘所言全部吻合,不知羅婕妤可還有異議?”
三司得來的結果,她要如何異議。
若異議,豈非等于在質疑太子的同時,質疑三司?
羅婕妤嘴唇顫抖,無法反駁。
但她不甘心,很不甘心。難道阿弟就這么白白死了嗎!
她咬牙將心一橫:“哪怕如此,阿弟終歸是死在宋姑娘手里,宋姑娘難辭其咎!”
咦?
一聲疑問響起。這回不是蕭承煜,而是旁邊一直不言不語全程沒什么存在感的柳鶯鶯。
眾人側目,柳鶯鶯不好意思道:“陛下,臣妾不是故意出聲的,只是實在不解。
“臣妾近日跟隨女官學習禮儀律例。女官曾說,擄掠良家女,黔刑流放;擄掠官眷,罪加一等,可絞刑。
“但若遇被人追殺而反殺者,從輕處理,依情況可用金銀抵罪。
“如宋姑娘這般,原本只是刺傷逃命,被抓回后再遇殺機,不得不拼死反抗者,無罪。
“臣妾記得可對?”
皇帝笑著點頭:“不錯?!?/p>
柳鶯鶯滿面疑惑:“那羅姐姐怎么一副要讓宋姑娘償命的模樣,莫非羅姐姐家的律例條款是獨一份另算的?”
好一記絕殺。
宋知鳶低頭,極力克制,暗地里掐著自己大腿才勉強忍住沒讓自己笑出來。
普天之下皆為律例管轄之地。
藩王都需按律行事,羅家憑甚獨一份?除非想造反自己當皇帝!